不一会,鼾声如雷。
皇宫外的萧府,却是笑语殷殷,热闹非凡。这座御赐宅第,见不到半点游牧风格,更多的是浓郁中原文化气息,宅第女主人乃当今辽皇的亲姐姐燕国公主,至于男主人驸马都尉,则姓萧名思温。
其人容貌俊美,仪表堂堂,不仅自己尚得好公主,更是一连生了三个好女儿,大女婿乃今上御弟太平王,二女婿则是世宗之弟,耶律叔侄皇位轮流坐,他自安然的做着他的皇亲国戚,稳若泰山。
其曾任南京(燕京)留守,仰慕中原文化,不仅家里的摆设是汉人家的物什,就连子女,也仿着汉人的习惯取名,如视若掌上名珠的三女,小名就叫燕燕,闺名却是一个“绰”字。
当此时,这位萧府掌上名珠正被一众青年才俊如众星捧月般的围护着,其虽然年方十四,但却已具柔情绰态,眼眸含春。
眼眸含春,是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春天。
她的身左是伟岸如山的耶律斜轸,身右是雄壮如虎的耶律休哥,但她仿若视而不见,只把目光锁定在那位年青文弱的汉家书生身上。
“韩家哥哥,能再说说楚汉争霸的故事么?”
含春少女的热情,能把冰山融化,却融不进韩家哥哥的心里。
因为大名德让的韩家哥哥,论身份,不过是已故“广德至仁昭烈崇简应天皇太后”述律平的奴隶后人,诗书传家的韩氏家族沦为异族奴隶,是不幸,能转到述律平的帐下,却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位耶律阿保机的女人,为了夫君的江山伟业,为了儿子的大位继承,心坚到能当众挥刀断臂的女中豪杰,明眸识人,宽宏大量,并没有因为韩家是汉人身份而轻异作贱,对诗书文化予以了相当的尊重,韩家后人才得以生活在阳光下。
不过韩德让人如其名,凡事不争,礼让为先,面对国之贵女的相邀,他微微的后退半步,微笑道“楚汉相争,不过旧纸书,哪有休哥猎虎来的精彩……”
“不,我要听楚汉。”
“某家也爱听,真想知道让霸王临死不忘的虞姬有多美……”耶律休哥大笑着搭话,不料却受到了萧绰眼角的鄙视。
“哼,那只是个愚蠢的女人,枉她嫁的夫君是盖世英豪,却不懂的用心辅助,只会悲悲戚戚,这样的女人,空有皮囊,又有何用?”
“这……”
耶律休哥闹红了脸,换来众人的哄堂大笑,韩德让则讶然的看着她,眼神里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神彩。
……
北国尚风雪,江南已绿柳。
钱塘江水浩浩荡荡,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奔涌着,东流入海,这里是吴越之地,两浙十三州皆姓钱。
当代之王姓钱名俶,小名虎子,乃开国祖钱镠之孙,在位已有一十八年,民治久安,境内歌鼓之声相闻。值此春暖花开季,吴越王正在官员的扈从下,亲往郊区巡视桑田。
“先祖遗训,民为社稷之本,民为贵,社稷次之。劝农桑,务积谷,乃朝政第一要务,尔等如何重视也不为过。”
“臣等谨记教诲。”
随行武将镇武都指挥使张昭义道“启禀吾王,农桑重要,兵戈也一样重要,如今中原大地烽火四起,宋廷腹背受敌,西秦已具虎视天下之姿,伪唐亦有崛起之相,我国当早作准备。”
钱俶嗯了一声,探手拨过一枝桑条,细看茎蕊,良久方道“度德量力吧,这一甲子以来,中原几番易姓,到最后,苦的还不是老百姓,能让我吴越百姓平安喜乐,便是最大功德。”
“……是。”
……
湘江北去,浩荡奔涌。
与吴越王一样对中原持以事大之礼的三湘大地实际控制人,乃知潭州军府事、朗州大都督,武平军节度使,检校太尉、侍中、太师周行逢。
这一长串官衔,乃前周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