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
秦锦华又不说话了。
秦锦华不作声,阿苔也不以为意,她只揪着自己的布裙好一会的功夫,迟疑了一下开口,“我叫阿苔,日后你同我一屋。”
阿苔这名字是她年幼时娘亲这般唤她,却无一个正正经经、有名有姓的名字。
至于住一屋一事,无非是营里的姑娘们都嫌弃阿苔粗笨无趣,不愿同她一屋。
阿苔心里虽不畅快,却也不爱同旁人计较,只想着一人倒也好,不必同他们一般挤在一起,她一人占一个屋子倒还宽敞哩。
方才老妈子同她讲起将那新来的姑娘送到她屋里去,她也不由欣喜起来,有人作伴亦好。
闻声,那秦家小姐垂着眼眸,长睫掩一池幽寂静,不辨悲喜。
阿苔见她许久不答话,心中便已了然。阿苔自认向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是何身份,她从来都分得清楚,却是从不将秦锦华与她列为同一种人。
有些失落,却仍是摇着头笑了起来,又接着说道“好吧,没关系……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姑娘。
究竟是历经风尘仍心如止水,还是阅尽千帆城府极深。
秦家小姐闻此言,浑身不露痕迹地轻颤了下,眼底有什么不知名的情愫在缓缓扩大,“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秦锦华。”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这是她的名字。
秦锦华。这是她的名字。这三个字眼,生来瞩目。
她这话显得多余。阿苔自然不会懂得这诗句是何含义,她也自然不会说与阿苔听。
那又是说与谁的呢?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阿苔暗自想着。
秋日的风吹来,叫人感到丝丝的凉意,不由得浑身轻轻打了个冷颤。
天色渐暗,火烧云挂在天边,美得有些不真实。
前方的天一望无垠没有边际,大得叫人害怕。
九族株连,不过是昨日之事,于她而言,却好似过去数十年之久。
营妓,这两个字深深刺入她的骨髓,将她最后的一点自尊骄傲,彻底撕碎。
此刻,自西阙边境往烟阳方向驶的华贵马车引得行人侧目。
“爷。”佩剑的黑衣男子面色平静,朝里面唤了一声。
“何事。”低沉而清雅的男声从马车内响起,语气平淡如水。
莫尊素知他脾气秉性,若非大事,断不会扰了他,“烟阳秦家,九族株连。唯余秦家独女,入西北军营。”
寥寥十八字,道尽秦家事。
车内男子正握着书卷的手微微动了动,便只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华美的马车向着西阙都城烟阳行去,男子掀开了帘子,望了眼天色,眸光幽远。
这天色,恐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