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你就是个丫头。”玉笙一句话让薛子翰哑口无言,泪流满面。
是啊,她就是一个丫头,她爹在她那个从没有见过面的哥哥薛子律死后,纳了多么多妾室,不辞辛苦的日夜劳做,就生出个没用的丫头。
儿子是不可能有了,一辈子不可能有了,于是她爹给她取了一个男孩子的名字,一直把她当成儿子养。
她从小穿着男娃的衣裳,从小与妖兽为伍,从小习惯了流血,习惯了厮杀,习惯像男人一样的活着。
自小到大,她从来没穿过一次裙子,从来没买过一件首饰,甚至从来没有折过一枝花。
她自小在泥里面摸爬滚打,她在树上上窜下跳,她在河里摸鱼摸虾,她上天入地闹翻了天,她比任何男孩子更加淘气,更加不怕挨打挨罚。
因为只有这样,她那个爹才会露出难得一见笑容,打心眼里认为她是一个小子,一个可以撑得起家业,辅佐燕家的男儿。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直以来她都是以那个女人为榜样的活着,她期待自己可以成为她那样横扫千军的人,她期待自己可以成为她那样天不怕,地不怕,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人。
她听说她回来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那个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遭了九道雷劫,又活过来的女人。
可是她见到她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把所有人想骂她的话部骂了出来,那是所有人在她耳边,像念经一样天天念叨的侮辱她的话,那也是她曾经很不屑一顾的话。
她把她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但那个女人依旧平静如水,没起一丝波澜,冷血无情的可怕。
对,就是冷血无情,那个女人果然是父亲口中那个最冷血,最无情的女人。
试问哪个有血性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会那么面无表情的当做没听见?
她不但对别人冷血无情,她对自己也那么冷血无情,这样的女人该怎么对付?
她一眼拆穿了她那么多年的伪装,就好像一眼看透了她的灵魂,该怎么对付?
她那么强大,强大到一根手指就能杀掉她座下妖兽,该怎么对付?
她要她端茶递水,她就得低着头给她端茶递水?
她是一个女人没有错,可她也是一个有血性的女人,不能低头,不能任人欺凌。
“我不……”她像一朵铿锵玫瑰,坚定而决绝的回答。
“承认失败就那么难吗?真正强大的人是那些勇于面对失败的人。”玉笙抬头,终于难得笑了笑,说道“失败了又怎么样?只要不死,就有翻身的机会,比如像现在的我一样。”
“像你,我才不要像你……”薛子翰抹了一把眼泪,很不屑的嗤笑道。
“对啊,不要像我,我太狼狈了。”玉笙的笑容渐渐消失,又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
“对不起……”薛子翰脸一红,声若细蚊的说道。
“生而为女子很丢脸吗?”
世人只知薛家又有一个跋扈的小公子,可是从来不知这个跋扈小公子居然是个小姑娘,所以生而为女子很丢脸吗?
不丢脸,只不过是她父亲觉得丢脸。
薛子翰的眼泪又不值钱的落了下来。
“想哭就哭吧,你比我幸运。”
流泪,她竟然流泪了?
不能流泪,不能那么懦弱,可是她止不住眼泪。
这辈子她还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流那么眼泪,但为什么会流眼泪呢?
就因为她的几句话?
她静静的望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袭红衣铺展开来,清新冷冽,魅惑绝艳,如同悬崖峭壁上那一树梅花,盛开与漫天风雪之间,美得惊心动魄。
她忽然觉得,她是不是注定一辈子也到不了她这种云淡风轻,荣辱不惊的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