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笑,但还是出了船舱。
“诲叔,国朝百年养士,职为牧民,同时也该是为民守一方安居之地。弃城弃民,养之何用?”
赵曦从来为曾说过如此激烈鲜明的言辞,话语中的厌恶、痛恨、不屑甚至杀之而后快的情绪表露无疑。
“殿下,其行为业已侮辱了士子之名……”
吕公著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太子殿下的话。他是士子,是士大夫,偏偏这一路,所有的战报,每一次都在陈述那些士大夫的恶行。
不止是他,韩缜、苏颂、王陶,对于太子殿下的责问也同样无言以对。
国朝如此优待士大夫,历数各朝各代,未尝有此般优待者。而广南西路各知州所为,确实令整个士林蒙羞了。
即便是他们,同为文官,都忍不住升起杀心。何况殿下……
“枉为人臣,枉为人夫,枉为人父,甚至枉为人!如此作为,留之何用?”
这一段时间积压着,赵曦是真起了杀心。
“殿下,国朝不杀士大夫……”
吕公著能感觉到太子殿下此时的杀意,甚至比当初让汝南王世子真的死去时还浓烈。
但太子殿下于此事万万不可这般操办。率护卫营远征,本就令文官这个团体警惕了,言太子殿下尚武者不在少数。
若此时,太子殿下真于战前处置弃城而逃者,那怕是理由再充分,也对太子殿下与文官的关系产生裂痕。
多年来于士林积攒的名声,很可能一朝而倾。
弃城者,本身履历已经有污点,即便资历磨堪,甚至考评中上者也不会再受重用。
因卑贱之人而失自己名声,不值当!
赵曦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否认吕公著的说法,还是无法理解祖宗法度,或者说是听从了吕公著劝解的理由。
不一定砍头才叫杀人,杀心比杀人更爽快。
赵曦不会真去杀掉这些士大夫,但就此放过会让自己不爽利。唯有令其生无可恋,才是正途。
再一次有战报时,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侬贼久围广州而不得,被英州知州苏缄支援痛击……也仅仅是令侬贼推进受阻而已。可就这一点,已经是整个广南之乱以来,最为让人欣慰的信息了。
同时也对比着那些弃城而逃者……
苏颂总算是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了解自家人,应该不是那种弃子民而不顾的性子,可整个广南州府,皆弃城而逃,难免于佐官幕僚中达成共识,从而影响到家叔决策。
还好,没丢苏家人,也没摸黑士林。自己仍然可以于太子殿下面前挺直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