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顾九压低了声音,道:“您先前不是发过誓,不给人看诊的么,如今却一再破例,如此违背您的誓言,是不是太为难您了?”
方才庄子期许诺给周姚氏看诊,顾九先是欢喜,继而便是担心。
她原先是不信鬼神的,可是连她重生的事情都会发生,可见这举头三尺有神明是不假的。
庄子期立过誓言不再给人看诊,顾九已然为着亲人让他如此为难,现下又来第三次。
都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她只怕违背了誓言,会对庄子期不利。
然而林氏的事情,却又不能见死不救。
顾九心中犹豫且不安,如今跟庄子期说起来的时候,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都怪她不争气,若是医术能再学的通透些,自己便可以给人看诊,那至于让师父来违背誓言?
见顾九这模样,庄子期却是乐了。
他还以为小丫头是为了什么事儿呢,闹了白天,原来是为着这个。
不过他鲜少见顾九这模样,一时恶趣味上来,因板着脸问道:“我自然是会为难的,可你让我怎么办,难道咱们要见死不救?”
这话一出,果然见顾九脸上为难的神情越发重了几分,她咬了咬牙,道:“师父,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是个馊主意……”
庄子期都要忍不住破功了,听得她这话,越发露出几分笑容来,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馊主意也比没主意强不是。”
“我想着,要么您把方子教会给我,我给她开药,这样您只是传授给徒儿,不算是给人看诊了吧?”
她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这样瞒哄神明虽说不大妥当,可总归不算是违背誓言吧?
听得顾九这话,庄子期忍俊不禁,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嗤笑道:“笨丫头,真是个馊主意。”
被庄子期自己否决,顾九越发有些呐呐,道:“那怎么办呀?”
她是真的担心庄子期,眉眼耸拉下来,瞧着倒有几分可怜。
庄子期叹了口气,神情却是温柔了下来。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顾九的头发,方才温声开口道:“傻丫头,我先前的确立过誓言不假,可当时是事出有因。但我庄家原就是世代行医,合该济世救人。况且,周家的人,便是十个誓言摆在这里,我也得救。”
因为,当年周家帮过他们。
世上最是恩情难还,当年的债,如今用这个方式偿还,已然是他意料之外的轻松了。
后一句话,庄子期没有说出来,可顾九却莫名从他的神情里面看出几分悲伤来。
“师父……”
顾九想要说什么,却见庄子期又拿起了笔,笑着指了指她道:“行了,去帮为师把药盒拿过来。”
见他明显不愿意再多说,顾九只得点头应道:“是,我这就去。”
待得将药盒递给庄子期,眼见得他提笔写药方,顾九在一旁伺候研墨,却是忍不住微微蹙眉。
她总觉得,庄子期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初时遇见的时候,只以为这是个坑蒙拐骗的怪老头,后来日渐相处,才发现他不但博古通今,且言行举止都透露出几分文雅来。
那是浸润到骨子里的东西,哪怕庄子期已然改变了太多,却难以磨灭那些印记。
甚至许多的东西,都是庄子期自己未曾发觉的。
而且,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比如京中的事情,再比如各家的关系,偶尔说起的时候,他都能如数家珍。
还有他举手投足里时不时带出的规矩教养,都昭示着了两件事。
其一,他应当是大户的子弟。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