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重者”的剑尖在巴拉德室的地砖上砸了砸,检查着古帝国剑的铸造质量。
铛,铛,铛!
当着所有人的面,泰尔斯无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在狱河之罪的帮助下,将承重者扛上自己的肩膀,啧啧感叹。
几位离少年最近的卫士正待上前,见此情景,不由脚步一停。
承重者。
不愧是傻大个的家传宝剑。
它不但质量过关,还沉重非常。
光是维持这个姿势不垮掉,就消耗了他不少气力。
更别说,还要防止它近在咫尺的锋刃误伤自己。
一如他的头衔。
“我总觉得,这房间太单调了。”
感受着肩头的冰凉锋刃,王子抬起头,面对一众神经紧绷的人们,态度愉悦:“也许该多挂一幅画,比如……”
泰尔斯眯起眼睛,语气瞬间变得严肃:
“《登高王祭子》?”
那一刻,许多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泰尔斯瞥见他们的反应,冷冷一笑,越发放肆不羁:
“还是《铁腕王杀子》?”
杀子。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紧张地望向国王。
“别再胡闹了,殿下!”
眼见情势越发不妙,基尔伯特厉声开口,一向对王子礼节周的他满脸痛心,直呼其名:
“泰尔斯!”
但泰尔斯只是回给他一个微笑,静默不语。
唯有夕阳落在他的衣领上,映出鲜红。
面对王子的回应,艾德里安勋爵无奈叹息,重新看向国王。
长桌尽头,铁腕王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缓缓从信上抬起眼神。
“这里是王国的御前会议。”
他侧瞥一眼自己的儿子,毫不在意地轻哼一声。
“没工夫听一个委屈小屁孩哭天抢地,畅叫扬疾。”
御前群臣面面相觑间,凯瑟尔王语气忽冷:
“他要是想自杀,就随他。”
随他。
一片惊诧间,泰尔斯忍不住咬紧了牙齿。
“璨星不需要白痴。”
铁腕王垂下头,目光重新回到信上:
“或懦夫。”
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回转,回到星湖公爵的身上。
群臣紧张地注意他的眼神和话语,卫士们则死死盯住他的动作和剑锋。
泰尔斯心中一冷。
那一刻,他如同回到了六年前,回到龙霄城,回到英灵宫里的英雄大厅。
那时,天生之王与五位大公的眼神同样像现在一样,如万千利箭,射向他手中那把沉重得难以握持的剑。
他们等待着。
等待着他自刎。
或者投降。
六年了。
什么都没有变。
除了一点。
泰尔斯的眼神坚定起来,狱河之罪如涓涓细流般汇聚,助他握紧肩膀上的承重者。
他手中的剑,已不再是难以承受之重。
“那您一定就是白痴和懦夫了,父亲?”
泰尔斯冷静开口,话语却锐利如刀:
“或者,你不想再做一个璨星?”
“是么?”
话音落下,辱及国王的内容先迎来一片死寂,后激起一片哗然。
国王纹丝不动,唯有一双眸子放射寒光。
自血色之年后,凯瑟尔·璨星加冕为王,迄今已过十八年。
在铁腕王统治的时代里,上一次有人正面顶撞乃至侮辱至高国王,还是六年前的国是会议。
而那位言出不逊的叛国公爵早已身陷囹圄,注定要在铁窗之后,了却残生。
不少期待着事态平息的人愿望落空,不由痛心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