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的东北,早已经被大雪掩盖,山下的一个小院子里,此时吵吵闹闹的。
黄泥土房里,传出一阵阵吵闹声,大门外面有几个人在探头探脑的,时不时还在交头接耳。
“俺闺女要是有点儿啥事儿,俺就要老张家陪葬!”
屋里的炕头上,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瞪着小眼睛对着炕边坐着的几个人扫视。
老太太旁边还躺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脸上苍白无比,此时正皱着眉头,嘴巴上都干裂脱皮了。
“水……”
虚弱的声音响起,老太太紧忙看着炕上的小姑娘,“思雨?哎哟,老闺女啊,你咋样啊。”
老太太眼泪止不住了,紧紧的抓着叫做思雨的小姑娘。
“娘,思雨这是渴了,你别抓着她了。”一旁的大儿媳妇张月梅看不下去了。
“知道了还不去给倒杯水!”老太太转头瞪了眼儿媳妇,一点都没给她留面子。
水很快就端了过来,竹条编制的暖壶也不保温,早上烧开的热水此时已经变温了。
“老闺女啊,起来喝水了。”老太太扶着她起身,将碗凑到她嘴边。
李思雨现在是渴的不行了,脑子也乱哄哄的。
她记得刚才去继父的仓库例行检查,没想到刚要下车,车子就爆炸了。
这车还是继父的,也是倒了血霉了,这种爆炸应该死无全尸了,怎么还活着?
李思雨脑子一阵阵痛,喝下水眼睛也没睁,顺着就躺下去睡着了。
老太太将人放平盖上被子,抬头白楞了站在炕边的一圈人,“都哪凉快哪待着去,我看着她,别围在这了。”
一屋子的人听到这话,如释重负紧忙都出去了。
半夜时分,李思雨睁开双眼,楞楞的盯着木头棚。
她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处境了。
现在的李思雨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李思雨了,她是在一九六三年,十六岁的李思雨。大河村老李家的小闺女,要说这个小闺女,那是从小没吃过苦长大的。
这还是困难时期,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还有人饿死的年代,她倒是面色红润,跟个城里姑娘似得。
老李太太是她的亲娘王大丫,今年已经五十六了,在她四十岁的时候,老爷子就因为组织上修路,被石头砸到脑袋去世了。王大丫伤心欲绝,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怀孕了。
一家人反对王大丫生下这个孩子,因为老李家已经五个孩子了,大的小的都已经结婚了,孩子也满地跑了,这还来个小孩子。更何况王大丫年纪大,再生育肯定有危险。
可王大丫却一意孤行,这没准就是老伴给她最后的礼物了,怎么能打掉,她骂了一群儿女毅然决然的留下了。
后来李思雨出生了,王大丫岁数大根本没有奶水,抱着给大儿子家李思国媳妇喂养。
大儿媳妇张月梅心里也有点不舒服,这是小姑子啊,喂小姑子吃奶,怎么也是有点尴尬的。
王大丫宝贝着李思雨,从小到大比着孙子吃穿都要好。也是养成了个娇气的坏毛病,这么多年也没下过地干活,一直都在上学。
今年初中毕业,家里给她定的娃娃亲也出事了。
原来大河村的大队长有个儿子,比李思雨大三岁,是家里的独苗苗。张超越今年刚上大学,进了大学的他,自然是有了新思想,拒绝包办婚姻,在大学谈了个女同学,听说还是干部家属。
李思雨虽然平时娇气,脾气大,但是面对娃娃亲的超越哥,那是小家碧玉的。知道退亲了以后,别提多难过了。
家里人都知道她不开心都不敢惹她,李成才比李思雨大两岁,带着小姑姑就去河边捞鱼,想逗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