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缠绕着绷带, 陆琴慢条斯理地叮嘱着。
看着娘神情认真,陈一秋也不敢像对着老爹那般扯淡,老老实实应了下来,随即又觉得奇怪,问道:
“娘,都说那秦三少爷不为秦家主喜爱,自小没受过什么优渥待遇。”
“但是昨天他露的那一手,显然非寻常之辈,这么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落魄少爷,为何却有如此本事?”
陈一秋看着老娘,老娘的语气中他能感觉到,爹娘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内情的,故而一定要送他去秦三少爷那儿。
陆琴沉默一阵,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摇摇头道:“如今你不必知道他的来历,只需记住,切勿和他起什么冲突。”
“如今这世道,虽然表面看着世道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但是说到底,一切不过是基于那些强者来左右我们的生活罢了。”
“秋儿,你也别怪爹娘一定要送你去那些大家族,爹娘经商不过是能管你温饱问题,但若让你如我等这般,这辈子不过是个卖酒的,若是乱世到来,别说你所在意之人,甚至你自身都难保。”
陈一秋只觉得奇怪,与老娘平日的对话无非是些衣食起居的话题,今日却是突然聊到那么沉重的话题。
再说大谕国国力强盛,如他自小崇拜的镇北侯司大将军,仅凭一人之力便可镇压周遭数国,令宵小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说他麾下强者辈出,个个都是人中豪杰,有这些高个儿顶着,足以保国家太平,又何来乱世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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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出陈一秋所想,陆琴叹气道:
“原本你爹也是不赞成让你去秦家跟那秦三少爷的,只是这次娘做主,那三少爷你如今无需打探,只要知道在他那边,你定有机会踏上修行一道。”
“就像你所说他那隔空燃烛的本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弹指间的小事,此等人既然能容你在他手下做事,那便是你的机会,你必须要抓住机会。”
说着说着,陆琴的语气从严肃转为柔和。
“爹娘自你小时候起便容着你随你爱好行事,过去也不太参与你的决定,就是你和铁匠家二牛偷偷去择芳院的事儿也从未计较过。”
陈一秋闻言一阵窘迫,脸色通红,老娘所说择芳院,便是那些文人墨客、官员名流常去的风花雪月之地,他去年怂恿着二牛一块儿去其中溜达过一圈。
手中没啥银两的少年只是去过了把眼福便溜了,本以为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今日被娘亲戳破,让他又羞又是尴尬。
陆琴没有就这话题深聊,而是道:
“秋儿,只此一次,爹娘替你做主,不论如何你都要在那三少爷处坚持下来,哪怕苦哪怕累,你都要咬咬牙坚持下来!”
“可能你觉得娘亲是危言耸听,但是爹娘这两年和他国商人接触的也多,知道些内情,你也无需知道,只需听着娘亲的话便可。”
……
陈一秋躺在床上,今日他还是累得很,但现在却睡不着,脑袋里不停重复着与老娘那番对话。
过去对娘亲的印象,在不触及她逆鳞的时候,老娘一直是个比较温柔的形象,每天交流中无非就是隔壁街常光顾的包子店又偷工减料,亦或是哪家姑娘相中了谁家少年郎,诸如此的话题罢了。
但今日所交流,虽老娘显然遮遮掩掩有些事儿不愿说,只是说些浅层表面上的事儿,但也让陈一秋感觉到,自己对爹娘好像也不是想象中这般了解,又或者说,因为过去的自己太过稚嫩没必要知道这些,爹娘有些形象并没有对自己展露。
陈一秋眼睛一扫,看见床榻旁的桌上放着一只小瓷瓶,他双掌一捧,就把它从桌上捧了过来。可惜,双掌厚厚的纱布绷带让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只能用脚趾把瓶塞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