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成为执剑人的那一刻,都或大悲或漠然或大快的斩去过心中那件痴执之物,此相不斩,如何执剑?
“哪怕你要当的,不是老夫这样走传统之路的执剑人,可也需要渡过此关。
“容丫头,老夫不是刻意为难你,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已经弹奏过文皇帝的剑诀琴曲,而是看出了你淡薄表面下,心中的那份急切浮躁,所以想多等等,等你不再着相。
“不过,眼下看来,还是机缘未到,你也没有准备好,再弹奏一遍,结局其实还是如此,你想带欧阳良翰过来,是想多准备下吧,可是该准备多少,才叫准备万全呢?
“你就算把六首琴曲全部记下来了,令老夫或精湛乐工日夜弹奏,六曲缭绕你耳边,你也听不到那道来自远方的琴音。
“反而是刚刚老夫偶尔而发,弹奏一遍的时机,刚刚好,只可惜没人把握住机会。
“话已至此,容丫头,你回去想想吧。”
老乐师忽然一笑;
“当然,你若是能请示洛阳圣人,让她亲自下旨,命令老夫再弹奏一百遍,老夫会从命的,圣人的话还是要听的,可是,这就不是你想要的了。”
容真怅然若思。
不多时,送走老乐师。
浔阳石窟门口,容真陡然回头,望向远处浔阳城方向。
那小子人呢!
他急着回去干嘛?
容真柳眉倒竖起来,抱着木琴,紧攥小本本,一袭淡紫盛装,闯入深沉夜幕之中。
远处有一轮明月,静悬浔阳城上。
……
坐下的马车已经折返回城,朝浔阳楼方向驶去。
远离了西城门,和渐行渐远的容真、老乐师等人的马车。
阿力在勤恳驾车,没有发现后方车厢内的异常,顶多是觉得刚刚那一阵回荡夜色中的琴曲有些好听罢了……
欧阳戎没有精力去管阿力驾车。
在西城门临走前,听到的那一首特殊的尾音,如同余音绕梁,缠绕在他耳边。
是真的“余音”。
老乐师的那一遍琴曲早就没了。
可是,欧阳戎却听到了一道莫名的琴音。
它与老乐师弹过的曲子不一样,却又似曾相识,他觉得格外亲切熟悉,又说不上来。
琴音依旧回荡在耳边。
它似是来自远方,可又比远方更远。
像是某种无视时间、空间尺度距离的虚空。
可是这琴音还不完整,在某处戛然而止,缺了点什么。
是的,缺了。
它是一首残曲的琴音。
欧阳戎心中像是被挠痒痒似的,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嘴唇。
到底残缺了哪一块呢?
他开始苦思冥想……
马车内,欧阳戎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
明明丹田已经脱胎换骨,体内灵气彻底由蓝到红的换新,可他却眉头紧锁,神游九天。
琴音远到令人分不清它是来自过去,还是现在,或是未来?
欧阳戎的思绪追逐着这一道琴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到某刻。
“咯咯咯——!”
欧阳戎屁股下方,座位空格里的琴状剑匣在颤栗作响。
他顿时惊醒,弯腰按住抖动的琴匣,再长吐一口浊气。
好险。
欧阳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匠作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思绪差点被这道类似“琴音”的剑诀拖入虚无,像是旅人迷失在荒野,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欧阳戎深呼吸一口气,安抚了下匠作。
盒中的匠作旋即有些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