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越来越追逐最大化的利润,其它好多东西都渐渐丢掉,包括一些伦理纲常,一些同情心,甚至爹爹娘亲,妾身都回去看得少了,只是定期送一份银子过去,让他们在老家衣食无忧。
“但妾身却飘忽不定起来,从扬州到现在江州,认识公子前,心已经彻底安定不下来了,好像只有赚到一笔笔利润,一步一步得到更光鲜的身份,才能隐隐摸到一些活着的存在感,但还是很虚,经常半夜梦醒……”
她抬起头,轻声道出:
“刚刚妾身陪公子进程家人的院子,妾身竟然有些闲情去瞧屋檐、门扉、围墙那些细节做工,心中颇有满意之感,它们可能比不上那些豪宅大院精致,但就是让妾身有耐心看,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说的有些乱了,公子和燕参军勿怪……”
裴十三娘叹了口气,有些嘘唏,又有些解脱的吐了口气。
欧阳戎轻轻点头,没再说话。
燕六郎随口朗笑:
“十三娘就是心安了呗,用明府的话说,这就叫异化,权力和武力是最容易异化人的,其次就是钱。”
“异化吗……”裴十三娘仔细咀嚼起来。
“没错。”
燕六郎重重点头,敬佩的看向明府默不作声背影:
“你现在这样,才是正规买卖,以前那种逐利太过病态了,容易撞到南墙,或者说,单纯的钱生钱是没止境的,用钱调动资源,去做一些实打实的事,才是踏踏实实,此心才安。”
他眼神有些追忆:
“做买卖是这样,做官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以前在龙城的时候也是这样,直至遇见明府,跟随明府之后,也生出你这类似的安定之感。”
裴十三娘脸色怔怔,望向前方安静的欧阳戎。
这时,三人来到了马车边,相续停步。
欧阳戎接过裴十三娘带来的蜜饯,上车前,拍了拍裴十三娘的肩膀。
“十三娘早点回去休息,六郎,上来。”
留下了百感交集的裴十三娘,燕六郎跟着欧阳戎,上了马车。
一炷香后,马夫阿力看见,这位燕参军一脸严肃的下车,匆匆离开。
马车继续前行中,车内,欧阳戎打开了装蜜饯的包袱,看了一眼。
弯腰从座位下方,掏出一只小酒葫芦,放在耳边摇晃了下,掺杂符灰的粘稠浊酒,装了满满一葫芦。
欧阳戎沉默了会儿,闭目进入功德塔。
视线落在了小木鱼上方的青金色字体上:
功德:八千三百零一
一场晚宴加上饭后散步的功夫,又涨了小一百。
功德值难得如此充足。
欧阳戎抿嘴,离开了功德塔。
睁开眼,他视角回到了略有颠簸的昏暗车厢。
“今夜又要幸苦阿力了。”
欧阳戎突然开口。
外面传来阿力的闷声:
“不辛苦,俺带了口粮,愿守公子。”顿了顿,他破天荒问了嘴:“公子,那寺庙里是不是有危险?”
这位质朴汉子的直觉,欧阳戎不答,轻声:
“在承天寺后门,找个隐蔽处停下。”
“是。”
车厢内,欧阳戎靠坐椅背,低着头,手掌轻轻拍打着膝上的一包蜜饯与一只小酒葫芦。
眼神有些幽幽,看不清表情。
“嗖。”
“啪啦——!”
湖对岸的夜空又有一道烟花,划破天幕。
欧阳戎眼神复明,转头看了会儿窗外昙花一现的烟火。
眸子出神片刻。
“等等,先去下那间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