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过了少顷,落下一子后,她还是抬头,小脸认真道:
“那天晚上,书斋议事,大师兄不是中途走了吗?
“他不是不开心,事后与我说,他最近总是出现些幻听,特别是在王府、江州大堂等原先他经常处在的轨迹位置上,还有和咱们在一起议事时也是。
“只有夜静阑珊或者参加一些欢娱诗会时,才稍好一些。”
谢令姜眼底有些心疼之色,咬唇停顿了一会儿,叮嘱说;
“所以大师兄也不是有意疏远的,裹儿妹妹,你回头转告伯父伯母他们,让他们别瞎想担心。”
“幻听?”
离裹儿纤细食指轻轻点了点下巴:
“原来如此。不过好端端的怎么幻听,需不需要王府去请御医……”
谢令姜摇头,言简意赅:“不用,此事……可能与那条道脉有关……”
离裹儿顿时收声,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少顷,美人榻上的两位佳人继续下棋,离裹儿似是走神,有些漫不经心;谢令姜则满脸认真专注的神色。
不过很快,再次举棋不定的谢令姜连续落下了两子。
投子认负。
离裹儿面色不变,把手心一小把黑子,一一倾倒入盒中。
谢令姜起身,准备告辞离开,离裹儿突然道:
“好几天未见了,阿父、阿兄挺担心欧阳良翰的,既然容易幻听、喜欢参加诗会,那就办一场呗,正好可以见见面、聊聊天。
“最近林诚、卫少奇的事情,弄得大伙都心情不好,气氛严肃。
“正好,就以菊华诗社的名义办吧,我来做东道主,请一些浔阳名士来。
“虽然星子坊的大佛咱们插不了手,用欧阳良翰的话说,就是钱袋子和刀把子都在他们手里。
“但咱们浔阳王府也不能彻底无声,士林与民心还是向着咱们的,好歹笔杆子还在手里,王府也得有些声响,展现些号召力,免得被一些趋炎附势之人蹬鼻子上脸。”
离裹儿收起棋盘,拍了拍小手。
“谢姐姐,伱去请欧阳良翰,问下他来吗。”
谢令姜迟疑片刻,轻轻颔首,问:
“最好别让大师兄作诗,情况你知道的。”
离裹儿微微撇嘴:“就没见他做过什么诗,放心吧,没人会朝他发难。”
谢令姜闻言,也没解释。
这时,离裹儿含笑说:
“况且,我也不请那个容真。”
谢令姜起身,摆手走人:“随你,请不请无所谓。”
“真无所谓。那我请了?”
谢令姜顿时别过脸,板脸说:
“来不来都不一定呢。”
不等离裹儿开口,谢令姜已经起身,快步走人。
“呵,口是心非。”
离裹儿表情平静,语气轻笑。
……
深夜。
浔阳城外,一户袁姓员外家的奢华庄园内,一场诗词雅会刚刚结束,宾客或散去,或在庄园睡一晚。
袁家在城郊的庄园十分气派。
深夜浔阳城有宵禁,进不来城,须等到早上。不少人在主人家挽留下,留宿一晚,或者干脆大醉到天明。
庄园外,一处漆黑树林内,正有一辆马车静静等待。
谢令姜坐在马车内,清亮眸子有些出神的望着前方帘子。
少顷,一道醉熏熏的身影从墙边走来,掀开车帘,钻进马车。
“大师兄。”
“走,去黄兄家。”
不久前还满脸醉色告别袁家主客的欧阳戎,刚一坐下,眼神忽然恢复清醒,松气吩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