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二、青梅比天降快一步!(2 / 5)

但欧阳氏作为寒门,书耕传家,族里有划定的良田,产出专供檀郎等子弟读书,对族中寡妇也有接济。

堂姑一家的日子,依旧过的比她家好很多很多,且体面。

赵清秀自记事起,就知道了自己是阿父阿母嘴里的赔钱货,后又高烧,睁开眼后,张口只能傻傻的“啊啊啊”,成了邻里孩童们嘲笑戏弄的哑巴女娃。

赵清秀至今都还记得,那间小小的简陋草屋里,常年沉默压抑的气氛,一家三口寂静吃饭、响起‘吱吱呀呀’声的餐桌。

记得阿父木讷坐在门槛上、闷头抽着旱烟斗的背影。

记得阿父阿母每一次看向她时,总是愁眉不展、藏有心事的目光。

还记得他们偶尔的争吵、砸在地上的瓦罐木架等等等等。

纵使她怎么努力的埋头刺绣女红,补贴家用,小脸希冀、抬头看去,依旧不见阿父阿母展颜。

直至那一天,赵清秀此生难忘的那一天。

阿父布满干巴巴皱纹的瘪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颜,揉了揉她歪鬓的小脑袋。

那一天她织的布没有拿去换米,而是被阿母裁剪成了一件新衣裳。

哑女换下破布,穿上新衣,被送去一座高墙大院里。

屋外,是满脸讨好的阿父阿母与皱眉勉强的赵堂姑的聊天声。

被忘在外屋的她,也与今日一样,孤身一人,走进了弥漫药香的里屋。

看见了病榻上沉睡的他。

黄昏的夕阳斜照在侧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金辉,干干净净,安详美好。

赵清秀自打第一次见到檀郎,就喜欢上了他。

不知道是为什么。

本该记清楚的阿父阿母的容颜,早已模糊忘记,可那日病榻前的一眼,却记了许多许多年。

后来,没有意外,赵清秀成了欧阳氏的童养媳。

她并不怪阿父阿母‘卖’了她,正相反,那时还很替阿父阿母感到开心,她终于不是白吃大米的赔钱货了。

同时,在赵堂姑与甄氏面前,哑女赵清秀不禁低头,感到自卑愧疚,自觉配不上檀郎。

她的檀郎啊,是令其无比崇拜艳羡的读书郎。

赵清秀十分知足,很珍惜很珍惜眼前的小夫君,哪怕他时常在病榻上咳嗽,时醒时昏。

她安静的守在病榻旁,浅笑刺绣,默默陪他。

赵清秀永远也忘不了,病榻前那一段宁静美好的日子。

后来檀郎时而醒来,发现她是哑巴,毫不嫌弃。

清醒时,取来《诗经》,开始撑着身子,教她写字。

三百零七个字。

赵清秀清晰的记得,直到那只白猿出现窗边前,檀郎一共教了她三百零七个字。

从第一个字,同时也是她的姓氏,“赵”字。

到最后一个字,“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中的“清”字。

至于后来,好动白猿出现,引起婆婆赵氏、婶婶甄氏误会,她被赶出家门的故事,赵清秀与叶薇睐有细细讲过。

被“恰好”路过的师尊捡漏带回云梦剑泽后,无数个日夜,赵清秀也曾一次次的回望幻想过。

若是当时檀郎没有重病昏迷,她努力用仅有的三百字储备,生疏的将白猿刺人的真相原委解释给檀郎听,或许她就不会被婆婆婶婶赶出家门了吧。

可转念一想,如此离奇之事,或许就算解释了,檀郎与婆婆婶婶们也很难相信。

或者说,就算亲眼见到白猿相信了,但她端坐深房,静若处子,却引来一只好动白猿,刺伤小夫君。

可能落在思想保守封闭的乡野众人眼里,也是不祥之兆吧,那么迎接她,可能是猪笼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