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还有……一点生气。
霎那间,下方正浮于水面、脸色苍白的欧阳戎,周遭百米外所有高于半尺的浪涛皆被粉碎。
炸成漫天飞舞的雾气。
而浪涛中席卷着的木块杂物,被某种无形的锋锐之物齐齐削成薄纸,失去对她家檀郎的危害。
只不过这些奇异景象,全部被云梦泽上能见度极低的浓厚雾气遮盖。
在管涌处组成人墙的欧阳戎等人,仅仅只能发现远处的雾气似是被某种狂风搅动了一般,但是依旧吹不散这浓雾。
另外,欧阳戎等人对此还紧张了一阵,以为又是怒涛来袭的前兆,不过旋即从远处浓雾中滚来的水浪却是出奇平缓,泛着白色泡沫与没有危害的木屑碎渣,令他们一阵讶然。
众人并不知道的是。
某个小名绣娘的哑女厨娘正罕见的生气……哪怕欧阳戎与那位谢姓小师妹夜里幽会、当面亲密,她都不会这么生气。
是谁在偷偷摸摸盗檀郎的“气”?!
……
龙城县城。
一条条街道空荡荡。
彭郎渡口,亦是一片狼藉,空无一船。
放眼望去,蝴蝶溪西岸,那林立的一座座剑炉已然熄火,工匠们撤的一干二净。
小孤山,与此刻山上拥挤闹腾的柳家大宅相比,半山腰处的某个僻静草坪,格外寂静。
某个老铸剑师,拎一只酒坛,独自站在草坪上。
雨滴将他身上的灰色麻衣打湿,换了一种偏黑的颜色。
老人置若罔闻,仰头饮酒,不时南望一眼。
他的眼睛忽略了人去楼空的龙城县与远处人影憧憧的大孤山,投向蝴蝶溪上游越女峡的方向。
沐雨饮酒的老铸剑师身后方,有一座熄火许多年的剑炉,房门大敞。
山风夹雨,灌进剑炉房。
炉房内有一座铸剑炉,圆形的铁门正敞开着,在闯入炉房的呼啸风雨之中“吱呀”摇晃。
发出一阵阵铁栓摩擦铁锈的尖锐声音,有点磨耳。
炉门打开的铸剑炉内,一如此前几回一样,空空如也。
房外草坪上,老铸剑师举目南望,不时抿酒。
某刻,老人放下酒壶,朝狄公闸方向轻轻颔首:
“小家伙,倒是饮了个饱,竟比老夫还馋。
“呵,这是当了一辈子的和尚破戒,吃多了素斋,头一次吃带油星的大鱼大肉?
“话说,既然这么喜欢饮食此气,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咱们师门得有点讲究……嗝……第一口剑,叫长生药……第二口剑,叫鹿卢,后改名赤帝……第三口剑,与第二口对着来……”
老铸剑师如数家珍,低头轻喃:
“这些都是好名字啊,但都太雅了,太雅了,一看就是献给王侯将相的。
“曾经倒是有过一口剑取名寒士,可最终,寒士还是不够寒士……寒士终成王侯将相……
“该叫伱什么好呢?”
老铸剑师嘴含一点酒水,老醉鬼般嘟囔。
一时间,竟有点儿伤脑筋。
挑拨离间柳氏三兄弟都没有这般伤他脑筋过。
不过倒也是,在民间,年纪大的人,老来得子,都是弥足喜爱,取个好名字自然是搜肠刮肚,恨不得倾尽毕生功力。
更何况,这还是一位为一口剑等了大半辈子的老匠作呢?
……
龙城县另一端。
大孤山,从山脚到山顶人头攒攒,人间烟火气旺盛。
然而山上的某处地宫,一如名字,此刻在这人声鼎沸、杂乱百态的大孤山上,确实是一方净土。
这座净土地宫虽然已被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