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剩下的妇孺老幼,包括县衙每一位同僚的家属们,还在县城的所有百姓……你和手下的捕快班去把他们全部聚集起来,带往大孤山。”
“大孤山?”
“没错,本官已经派刁县丞过去布置了,把城郊一直没有解散的赈灾营,迁至山上,那儿地势高,适合洪水时,全县百姓避难。
“东林寺那边,本官也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带百姓们上去就行,住不下就住寺里,六千户龙城百姓,一座大孤山装得下,尽量不要遗漏任何一个人。
“我们船只一走,你就立马去动员大伙,这水涨的太快,若按现在这涨水速度,再迟个一天可能就来不及了。
“务必把县里的所有百姓都带到大孤山安置好,就说是县衙的安排,是本官的命令,是朝廷指令!
“锅碗瓢盆金银珠宝这些山下财物,带不走就不要强带了,人失地在,人地皆失,人在地失,人地皆在。
“还记得本官那天和你说的,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了,大水就算淹了龙城,也总会有退潮的一天,你们以后再建就是了……”
年轻县令事无巨细的叮嘱。
柳阿山默默转头,看着船头处这一道偶尔被天上的雪白电蛇照亮片刻的蓑衣影子。
准备领命的燕六郎听到“你们”这个古怪字眼,眼皮跳了下,越听越像是某种交代。
燕六郎想插嘴,可是欧阳戎并不给他机会,全程唠唠叨叨。
直到船只准备开动,柳阿山轻咳提醒了一声,他才顿住,头不回的朝后方挥挥手:
“下船吧。这里,就拜托六郎了。”
燕六郎不禁道:
“明府,你刚刚在县衙不是说,狄公闸不会塌吗,咱们能守住的,为何又现在让属下召集大伙上山避难……”
燕六郎话语卡顿。
其实今夜处于下游的龙城县下的雨并不大,稀稀疏疏的斜风细雨,蝴蝶溪上的风浪也不大,颇为平静。
然而场上众人全都知道,上游云梦泽周遭数日不停的大雨才是罪魁祸首,伴随着涨水,某场大洪水,正在这平静酝酿之中,只看当下新修的狄公闸能否挺住。
此刻,这绵绵细雨下的船尾,也陷入了古怪的安静。
一袭蓑衣挡雨的欧阳戎回过头了。
草帽下那张漆黑脸庞上,一双幽明平静的眸子,令燕六郎停住了嘴。
已经懂了。
“喏。”
蓝衣捕快低头,缓缓抱拳。
似是气氛有些凝重,欧阳戎蓦笑:
“瞎想什么,有本官在,闸不会塌的,这安排是以防万一,你小子做好自己的事就行,等本官回来,改日晴天,云水阁喝茶走起。”
燕六郎啊了啊嘴,想说云水阁的养生茶业务不是被明府你下令整改了吗,难不成又下令改回来?
不过眼下,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明府保重。”
燕六郎小声低语一句,最后头不回的下船远去。
送走人后,欧阳戎长吁一口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夜幕中熟悉的龙城县城,转身面朝蝴蝶溪上游,挥手下令。
少顷,彭郎渡口,一艘艘官船驶出。
蝴蝶溪上,风浪越来越高。
欧阳戎等人连夜赶去了上游。
一路上,他们不时能看见蝴蝶溪两岸,有抛弃屋舍的村庄百姓们,向龙城县城逃去。
一旦大洪水来临,越靠近上游越女峡的地方越危险,眼下的涨水征兆,自然让靠近越女峡的龙城县下属村庄百姓们担忧,纷纷离开家舍。
去往狄公闸的路上,欧阳戎也没闲着,朝蝴蝶溪两岸派遣县衙官吏,去井然有序的组织流民们去往龙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