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正在发生的事情,若有所思的轻声道:
“这次不一样。”
“哦。”彩绶倒是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自家小姐心情多变,她倒也习惯,若是小姐的什么变化她都要去探究追问,岂不是要累死。
拿丫鬟的钱,操小姐的心对吧?
这不是月钱一百八十文的丫鬟该考虑的事情!
“小姐小姐,欧阳公子真俊呀。”彩绶眼睛亮亮。
“你的关注点是这个?”
“不然咧,小姐不是看这个吗,还是说,在看谢小娘子?”
苏裹儿摇摇头,“我看的是公审。”
“公审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挺奇怪的,地方县令的权力那么大,欧阳公子直接找个由头把柳氏抄家不就行了,更别提昨天在剪彩礼都已经把人拿下了……”
彩绶小脸疑惑不解,嘀咕道:
“反正整治柳家的法子多的很,他权力这么大,又有谢小娘子帮忙,有一百种惩恶扬善、大快人心的法子整柳家,干嘛要整的这么麻烦,还公审什么的。
“之前查账和两次升堂也是,欸欧阳公子哪里都好,就是手段太温文尔雅了,小姐,这是不是书上所说的书生气啊?”
苏裹儿清澈眸子倒映着大街上那张公案后的平静身影。
其实昨夜得知欧阳戎要公审柳家,她也有些惊讶,旋即便是沉默。
苏裹儿轻轻摇头:
“愣头青的书生气吗,我之前几次也是这样以为,觉得他对于柳家不乘机雷霆手段,偏要多此一举,是书生傲慢……
“现在看来,却是正相反,欧阳良翰很清楚他要做什么,或者说他做的是什么,欧阳良翰从始至终都很冷静,甚至有点可怕了。”
彩绶一愣,似是从未在自家小姐嘴里听到过这种评价,不禁问:“什么意思。”
苏裹儿叹息一声:
“县令作为地方父母官,确实是权力极大,哪怕只是刚刚走马上任,况且,他还不仅仅是拥有龙城县衙的协助,亦有练气士的谢姐姐帮他,掌握的力量并不虚柳家多少。
“而柳家这些年来也确实是惹的龙城县天怒人怨,柳子文等人也是恶贯满盈。”
苏裹儿顿了顿,点头:
“按道理说,对付这种惹出义怒的敌人,欧阳良翰使用什么样的场外手段都不为过,例如昨夜就可以找机会让柳氏兄弟‘自杀’,就算是不讲道理的雷霆镇压,都能让大多数百姓拍手叫好。
“可是欧阳良翰没这么做,他回回都在克制,把控着权力的边界,丝毫没有滥用。”
彩绶愣愣点头,“对呀,所以欧阳公子还是心善,太温文尔雅了些,难道不对吗?”
“一次两次或许是心慈手软,但是从当初东库房查案起到现在,他回回都如此,甚至昨日听说,疑似被柳家用下三滥的盘外招刺杀冒充,他都没愤怒冲动,私刑报复,甚至今日还来了个全县公审……”
苏裹儿摇摇头: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欧阳良翰时刻都很清醒清楚,惩恶扬善的名义与嫉恶如仇的本能,并不能给他这个县令带来任何合法权力以外的行动自由。
“更没有免除他对龙城境内所有征税子民——甚至包括被审判的柳家兄弟——同等相待公正审判的义务。
“从始至终保持这份自觉,一县之令的权力在欧阳良翰的手里,是武力,而不是暴力。
“那天他重新上任,第一次当街升堂,说来龙城只办的那一件事,现在看来,他确实一直都在办,从未偏离。”
包子脸小侍女听的一愣一愣的,此时点着下巴回忆道:“小姐说的是……欧阳公子说过的赈灾、治水、公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