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习惯了。”
柳阿山想了想,点头:“也是。反正甄大娘子她们也就走两个月,年底前能回来。”
欧阳戎缄默不语。
过了良久。
走在前方的他忽回头道:
“阿山,所有人都是要分别的,朝前看。”
瘦高木讷汉子一愣,看着前方青年阳光下的洒脱笑容,愣楞点头。
上午请的假还在,但欧阳戎带着柳阿山直接返回了县衙。
告别了甄氏与叶薇睐等“亲人”,欧阳戎算是半个孑然一身,终于能把全部精力放在正事上了。
其实他这次找借口送甄氏与叶薇睐返乡祭祖,除了的确有些担心柳氏在剪彩礼后狗急跳墙外。
还有解决这段羁绊纠葛的私心。
赈灾已经完成,待他治水成功,撑过江南梅雨季,又将柳家抄家或关进笼子里。
便可安排下身后事,找个由头辞官归隐,一身轻松的去往净土地宫尝试归去来兮福报了。
与其到那时候,匆匆忙忙的切割舍离,不如现在就逐步脱钩,提前做好准备。
送甄氏与叶薇睐等人返乡祭祖就是第一步,也是欧阳戎最难割舍的一步,毕竟是朝夕相处的“亲人”。
不过……好像已经成功了。
欧阳戎背对彭郎渡,大步离开,面向即将举办剪彩礼的狄公闸。
他没回头。
……
日落西斜。
阴阳割昏。
往日这个点在男主人下值后会热闹起来的梅鹿苑,一时间显得有些空旷寂寥。
欧阳戎穿过幽静长廊,推开夕阳下的梅林院门,只身进屋。
余光轻瞥。
他愣了下,走到仅剩一套被褥枕头的床榻边,探手拿起一件折叠整齐的崭新青色儒衫。
欧阳戎低头。
指肚捻磨布料。
这针脚有些青涩笨拙。
他两指轻捏,眯眼从新衣上‘牵’出一根细长银发。
看着银丝在空气中微微飘摇。
欧阳戎脑海忽闪过白毛丫鬟手捏针线灯下织衣时垂点脑袋瞌睡的几幕画面。
他默默放下新衣,走到桌前,将指间银发夹进一本书里,再把书塞进书架。
欧阳戎转过身。
斜阳影长,静望空房。
他忽觉时间过得这么快,来到这方世界已经这么久了。
“归去来兮……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
年轻县令呢喃低语。
……
夜。
江上。
明月隐云,风浪颇高。
漆黑江水上,有孤帆摇摇晃晃,驶向明月。
这艘被包下的舟船已经在江上行驶了两日。
此刻,船头到船尾空荡荡的,船舱内不时传出一些船夫的呼噜声,偶尔廊上走过几道值夜仆人的身影。
得益于近年江南道各个州府对水贼的严厉打击,长江中游这一片的航行颇为安全。
更何况据船夫水手们所知,眼下包下这艘舟船的贵妇人来历不小,属于官眷,贵妇人的年轻侄儿在江州下辖一座大县任职县令。
随行人群中不禁带了不少精干侍从,那个出手颇为阔绰的甄姓贵妇人也是个泼辣性子,这些时日,船夫们算是领教过了,自然是又敬又怕。
此刻,船舱内。
一间仅次于甄姓贵妇人的舱房中,漆黑一片。
右侧紧闭的小窗缝隙间,漏进了一些月光,照射在舱房左上角的一张昏暗睡床上。
床上被褥紧盖,中间有一团鼓鼓囊囊的凸起。
似是有人埋头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