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的这丝笑容是硬挤出来的,不加掩饰他心中的哀伤与苦闷。
文起眼中,罗兰冰泉花仿佛是一个知道死期的罪人,接受却不甘死去,内心无比挣扎但又无法逃避,纠结的脸上艰难地露出那一丝笑容。
他已经猜到了什么,甚至已然确定,只是没有顺口说出来。
“什么坏消息?”凌奉厉声道:“那些触须……难道是触须怪的?它不是早已死了吗?”
冰冷的目光望向身旁的虫女,那无法让人避开,却又不得不回答的双眼,仿佛一只焦躁、恐慌的巨兽,虫女无力抵抗,只能默默低下了头。
“或许它没有死。”文起面色凝重,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但事实却已然摆在眼前,“或许它将那所剩不多蓝水用掉,而死亡不过是演出来给我们看的,来此的不是德兰祖树,更不是大地心脏,想要瞒过虫女,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心里也很清楚,即便有德兰那家伙的投影,但终究是投影,地底深处,又谁知道它那微不可查的举动。”
文起狠狠地咬着牙,双颊微微鼓起,却又骨头摩擦的声音,传入双耳。
如果他说的没错,那么一行人所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利用蓝水再度复活,且变得更加强大的触须怪,而是整座罗兰峡谷的生物,都会是他们的敌人,是阻碍他们向前的拦路石。
而己方,所有的战力不过是他手中的葫芦,以及散发翠绿光芒的幼苗。
文起犹豫起来,沉思、权衡,是否要踏足罗兰峡谷深处,为了那一丝极为渺茫的可能,以身涉险,找到触须怪,祈求还有蓝水,它并没有全部用掉。
但这有多危险,一想便知。
且不说路途中那些突然杀来的巨兽,见过还是没见过,都会让文起步履维艰,更别说那突然从墙壁中钻出,冲向罗兰冰泉花,甚至文起的触须了,简直是防不胜防。
这还只是面对地方,而自己也要不得不小心,对于无法及时补充消耗的巨牙族之王,还有助他一臂之力的幼苗,所拥有的的力量,到底坚持到何处,这还是个未知,即便到了触须怪面前,可否有一战之力,也是两说。
那解决了触须怪,没有蓝水怎么办?有蓝水,但后续路途怎么不是艰难万险,但毫无战力的一行人,又如何面对?
不做出决定,只怕接下来的路会越走越艰难,直至丧命于此。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文起心里突然有个声音,虽然低沉幽暗,听不出自信与悲伤,却点亮了文起的心神,有了一丝坚定的力量,成了他的主心骨,支撑起他的脊梁。
“继续还是离开?”
凌奉缓缓地道:“不过,选哪一个都会是遗憾。”
他的声音没有掺杂别的感情,只有黯然与沮丧,萧索的脸庞,没有神采的双眼,就这么木然,讷讷地瞧着远方峡谷的很暗,喘口气都很难。
一行人也没了主意。
文起解答了罗兰冰泉花的坏消息,而他作为当事人,也是造成今天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已然不能轻松,那一直挂在嘴角的淡然笑容,被一丝丝惆怅与苦涩取代,剩下的便只有懊悔。
“或许…或许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文起瞥了眼那横纵交错,被匹练形成的网印出凹痕的峭壁,并不轻松,却不凝重地笑了笑,但接下来的话,他顿了顿,没有直言,却道:“我选择继续走下去,而这丝希望就在峡谷深处,触须怪的身上。”
一行人垂头丧气,当听到文起那并不洪亮也不犀利的话语,不禁抬头望向他,但又面面相觑,无奈且苦涩地摇摇头,只怕文起是在说笑。
但文起不管他们信不信,自己总是信的,如果连自己都不信,那还能信得过谁。
“如果想离开,多多罗安会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