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嘉州刺史狄寿昌面对汹涌而来的百姓所生出的第一次念头反应。
待听完百姓的请求后,第二个反应是荒谬。
这是妖言惑众,没听说瘟盅还能治好的,还妆山鬼骑怪兽?
简直胡闹。
狄寿昌轻抚长须,沉思良久,却是笑眯眯的邀上乡老,去防御使府上代表嘉州百姓热情挽留老司马一行,一边却是留心观察司马爷孙及甲寅的举动。
老司马冷哼着不说话,司马春茵一收在虎子面前的嘻哈,款款有礼的对狄寿昌道“禀明府,我们也是受邀去益州共研的,那边有了防治的法子,却还没有有效的药石,若真的钻研出来了,定然会告诉大家。”
甲寅也道“益州也还在准备中,啊,那血吸虫就藏在钉螺里,只要把钉螺消灭了,这病就没了。”
狄寿昌心中冷笑,骗鬼,敷衍也不是这么个糊弄法,你怎不说藏乌龟洞里呢。
当下脸上笑着打了个哈哈,遗憾的说实在太可惜了,只能静候佳音了云云。
回府后,便立马挥毫疾书,唤来心腹,急送京师。
……
京师落雨了。
溅起满地的土腥,一浇酷夏之烈暑,在这急密的雨水滋润下,世间万物又开始精神抖擞,焕发出别样生机。
七岁的郭宗训坐上了宽大的龙椅,符二娘垂帘听政,但秉着多听少说的原则,国事尽付三位宰执。范质等人也发挥出最大的能力,将朝堂政事平稳的过渡,各项事务也一一展开。
“报……原翰林学士王著,奉诏回京,正在宫外候旨。”
王溥一愣,继而怒道“好个王成象,单父离京才多远,竟然今日方回,传他进宫,老夫要好好面斥他。”
“且慢。”
范质停下手中笔,示意行走及其它人员退下,若大的政事堂内留下三位宰执。
“齐物,道济,先帝诸事皆安排妥当,唯这王成象的安排,有欠思量,你们看看,六月初十下的夺情起复诏,今天已是七月初八了,不过三百里路程,要走二十多天,如此好酒误事之徒,怎可付以中书重任?”
王溥道“他是潜邸旧人,按说不该如此怠慢才是,或另有隐情也不一定,再说他的才华是真有的,面斥一顿也就算了。”
范质道“非也,先帝在时,尚喝酒误事,以他狂放不羁的性子,如今又有谁能抑制他?某虽为首相,恐也力有不逮。”
魏仁浦道“不知文素的意思是?”
“如今朝政处处如履薄冰,终不能让一个醉生梦死者误我国家大事。”
魏仁浦愕然“此乃先帝临终遗命。”
“先帝遗命是没错,但好人才并非只有他一个,如那李昉便很不错,老成执重,惟珍多次说其能,早先更是两上奏疏请调此人,比起王著又如何,而且还不用立马授侍郎职,有足够的考察期。”
魏仁浦沉默不语。
王溥想了想道“兹事体大,当与太后商议。”
“这是自然。”
……
河中府,城东峨眉岭。
灰袍人负手而立,看着谷中松涛起伏,默然不语。
他的身后,是一位略显福态的中年僧人,正细细的为一个土坡添土,最后压上一道裹着红纸的黄裱纸,起身,轻声诵念经文,眼角隐有水痕。
良久,中年僧人才轻声道“走吧。”
“去哪?”
“仇已报,恩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