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而行……”
李重进挥手止住话头,道“撤个屁,要是撤退,某召开军议作啥,议如何打。”
这一下子,就没人作声了,曹彬轻咳一声,道“某听说这李景达乃南唐兵马副元帅,颇通军事,所率又是精锐,恐怕……”
“哼,年纪轻轻,也如此贪生怕死,国华,这打仗,一定要打过了才知道,否则都不用打了,两军一比数量就行了。
别被三万精锐吓破胆,我军连克两城,士气正虹,只要布署得当,泼天战功就在眼前,前阵子不是刚有南唐三千弱旅破吴越五万大军么,人家都有这豪情,亏你还是自负之人。”
曹彬一张脸瞬间变的紫红,火辣辣的蒸的眼都难睁。
秦越不忍看好友吃瘪,便开口道“若我军不走,据城而守,那么敌军定然围城,然后打援,慢慢磨杀,如此,则正中敌人下怀。
离我们最近的韩令坤部正在合围滁州城,要是他那能抽出二千铁骑来,当可一战,可惜离着远一些,所以只能撤。
不过可以装作抢劫甚丰的样子,留一部诱敌,押车缓行,其它人马埋伏着,待来敌接近时,突然袭杀,或能奏功。”
李重进颌首道“这一计也算不错,中规中矩,不过只要带过兵的,都能识破。”
秦越就没话讲了。
悍将慕容延钊道“那就简单了,把这全城百姓都押走,让他们一路哭爹喊娘的叫着,然后城中放一把火烧个通透,看他们来不来追,要不来就是畏敌,要来,俺们把百姓在阵前一列,正好先挡一波弩矢,然后一气反杀。”
甲寅一听,脊背寒毛都竖了起来,忙用肘示意秦越。
秦越道“我军南下,志在开疆,而非一战之得失,若是扰民过甚的话,恐怕有违圣意。”
李重进眼里寒芒一闪,看了一眼秦越,缓缓点头。
……
瓜洲渡口。
李景达驻马高坡,面沉如水,看着一营营将士在排阵使的指挥下列队。
陈觉羽扇纶巾,策马过来,傲然道“齐王殿下,敌军远在六合,为何此时就要列阵,枉费时间。”
李景达按了按腰间长剑,冷声道“辎重营尚在装备,此其一,其二,本帅行军自有法度,当时时保持接敌战备,而不是遇敌无措,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
“哈哈哈……”
陈觉扬声长笑,道“前哨分明报知敌军只有区区六千人马,我军五倍于敌,直接压过去便是,何需如此繁累?”
“狮子搏兔,也用全力,监军只需做好监军之职便是,行军打仗么,某还不需要一介酸儒来指手划脚。”
陈觉羽扇轻摇,笑道“是呀,原来殿下也知某乃监军,依某监军看来,殿下在这渡口磨蹭一个多时辰而半步不前,要么是畏敌怯战,要么是想拥兵自重。”
李景达铮然一声拨剑出鞘,怒道“好胆……是想试试某这利剑不成。”
陈觉依然笑的云淡风清,羽扇轻招,一名剑侍捧剑上前,陈觉接过系着黄色剑穗的七宝长剑,特意在李景达眼前甩了个漂亮的穗花,这才笑道“某知殿下剑利,但某的法剑更利。”
“圣上有旨,若是殿下有怯敌、畏战之举,某可立时接掌兵权,殿下不可玩火,眼下周兵尚在六合劫掠,请殿下立时发兵,夺城杀敌。”
“你……”
李景达奋然一剑向不远处的大树掷去,再抬头,只觉天色昏暗,日头无光。
他忍不住纵声长笑,如困兽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