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光芒渐次西下,又一天要过去了,呼延赞大步流星的向甲寅走来,浓眉皱成一条线。
“城西已有不少敌军在聚集,估计有小二千人。”
甲寅抚着刀鞘,轻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呼延赞搓搓乱须,又小声的提醒:“可我们的援军却没有动静,按理来说,应该到了呀。”
甲寅见其神情微有紧张,便用刀鞘指指,示意其坐下,笑道:“我被木军师逼着读了不少兵书,最后记的脑晕脑涨,牛头不对马嘴,有次被逼急了,我便示饶说能不能简单点呐,你猜军师怎么说?”
“怎么说?”
“他大笑道,你想简单,行呐,就六个字,掌握好了这六字真言,那便万变不离其宗。”
“哪六个字?”
“变易,简易,不易。”
呼延赞听了一脸懵逼。
甲寅很得意呼延赞的反应,笑道:“原来你也没读过易经的,亏你是将门子弟,百经之首也不读么。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战术上我们要遇变则易,下达军令时要化繁为易,简洁明了,至于战略规划么,却是不能轻易改变。”
“未能按期克达,不论张侗部还是杨业部,都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我们遇变则易,守两天变成守三天,四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
援军是真的逾期了,本来,按照原定计划,绥州一得手,三关前的党项军心一乱,必回师抢城,而早有准备的秦军只管挥师直进便是,但前线败回的敌军已在绥州城外聚集,可友军却是一个也未见踪影,有点不应该。
这事情的根由,却在杨业身上。
先是,杨业大败党项军后,其部稍作整顿便先一步挥师北上了,芦子关上的张侗见其部北上,便稳了一手,等曹彬大部队汇合一起。
曹彬一到芦子关便细究战况,重判战局,留守塞门镇的副将金泽乃心细之人,送走曹彬信使后又派快马将情况向杨业作了汇报。
党项藏了主力?
曹彬一重视,杨业也就慎重起来,曹彬所部既到芦子关,那边情况定然无忧,有问题的地方也就呼之欲出了,魏平关危险。
杨业当机立断,一面派飞骑分别向绥州与芦子关报讯,一面取小道东向,直奔魏平关。至于甲寅所部未见信使,十有八九是斥候遇了害。
杨业率部急行军,赶到公子驿,便见到了魏平关方向那突兀燃起的狼烟。
“三军加速……”
魏平关内,史成所部人人皆已成了血人,从黎明战到下午,所有人粒米未进,不仅精疲力尽,更是饿的精神恍惚。
败了呐!
眼见内城也已难保,史成悲忿的怒吼一声,一枪刺进一名党项甲士的胸膛,才要收枪,手却软了,只好眼看着兵器随敌军一起滚落下城。史成忙着伏身摸捡兵器,脑袋上却遭了一记重击,闷雷般的痛感袭来,顿时眼里金花直冒,耳鸣嘤嘤,他晃了晃脑袋,脑海里却浮显出父亲于辽阵中策马驰骋的英姿……
“父亲……”他无声的呢喃了一句,将地上摸起的一柄战刀狠狠捅进袭击者的肚子里,“一起死吧,啊……”
或许是濒死前的呐喊带动了战场的喧杂,他抽刀挥刀之际,仿佛觉着这城墙突然就活了起来,如游龙般的扭动着身子,本来奋勇攀登的敌军如下饺子般的又落了下去。
“杀呐……多杀一个就多赚一个……”
他还在呐喊着出刀,身边有人扑过来抱住他大吼:“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援军?!”
他再次晃晃脑袋,透过血红,他看到了敌军正如潮退却,而城外,更有震天介的喊杀声响起。他狂吸一口气,身体里突然就涌起了新生的力量,他一把推进亲卫,三两步跳上台阶,如烟般的窜到城楼,在这里能够居高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