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浩浩荡荡的长江日夜汹涌不息,奔流到海不复回。
人生也如长江水,大多数时候也是一条道走到黑,没有回头的机会。
要想改行,难,难,难。
月色下,大江中,一叶小舟横波逆流,小舟不大,但吃水很深,也不知舱中装着什么物什,梢工掌着舵,四个精壮大汉奋力的扳着桨,自南向北一点点的移动。
半个时辰后,船只即将靠岸,摇桨的大汉却止了势,有人曲指含唇,发出一声轻哨,紧接着,岸左的芦苇荡中也响起一声呼哨,然后便有七八个大汉在一人高的草丛里钻出来,站在岸边的空旷处,除一人高扬着小包裹外,其它人都扬着空手,表示没有武器。
小船这才缓缓靠岸。
“十两银子的货,老规矩。”
岸上的人听了,那拿着小包裹的人便解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两枚银判,塞回怀里,这才又将包裹包了,远远的向船上掷去。
“足秤十两,老哥请验查。”
船上早有人接了,点了数,还对着月光验了成色,满意了,这才有缆索飞抛过来,岸上的人接住,三两下的一用力,将船拖近了,缆绳在大石头上一缠,有人先跳上船,先验了货色,倏的惊叫
“怎么还有永通泉货?”
“就几枚,总数不会多于一千钱。”
船上的人解释道“现在这买卖不好做了,这大江上也不知有多少船做着同样的买卖,别说周元通宝难寻,就是宋元通宝也难凑,显德通宝更不好找,几位老哥,不是贾某不讲道义,而是道上的公议了,永通泉货多少都要掺一点,贾某一船只充不到千钱,饭桶他们最少混进三千钱。”
岸上的人沮丧的道“可永通泉货,官家不认呐。”
“这亏,你我两家一起吃,所以我多备了三百钱,你们等下数数就知道了,但有一个条件,这钱可不能扔了,上面有话,以十当二也得把它给用出去。”
岸上的人就笑了“这哪能呢,再不是钱,它也是钱,老哥下来歇歇乏。”
“歇乏就不用了,你们接着,这就卸货吧。”
如贾姓老哥所说,这样的交易,夜色下,大江边,也不知有多少起发生。
自从西秦与南唐两年前通行中元通宝后,那些旧钱币也就失去了用场,而金陵城中的百姓银行开出的兑率是一月比一月低,真要这样去换兑,亏大发了,然后就有人摸到了对岸的门路,用旧钱换银子,再用银子去银行兑新钱,一倒手,就能赚上三成利,运气好,四成都有。
如此暴利,诱的有点门路的人纷纷铤而走险。
相比之下,南唐方面过来的人风险系数小多了,沿江守兵大都睁只眼闭只眼,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宋廷的剿私船与对岸的黑吃黑。
而北宋接手的那些人,所犯干系就大了,这一路回去,也不知要冒多少风险,为的,就是赚俩差价,换口饭吃。
技不如人,终吃大亏。
先时,宋廷对西秦与南唐发行的新钱不以为意,更有大臣直斥为奇技霪巧,然而,仅仅不过半年,才上任三司使计相的王仁赡就感受到如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请官家下旨铸新钱,允了,可将作监使出浑身解术,也做不到那中元通宝的精致,尤其边缘的那一圈锯齿纹,人像上的眉眼,怎么也学不好。更可怕的是那所谓合金钱,银灿灿的不知何物所制,但王仁赡清楚的很,那玩意,成本定然远低于铜钱,可老百姓认,商贩们喜欢,这就太可怕了。
技术可以慢慢钻研,但钱财万不可外流。
宋廷一面派人严厉申斥南唐,一面闭关锁国,民间商业往来可以,只能用宋元通宝交易,中元通宝不许入境。
却不知这样的举措,更让秦越笑开了怀,就连李煜的脊梁骨都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