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不如求己。”
宋九重端着酒碗,两眼定定的看着桌上的烧鸡,目光却有些呆涩。
南唐方面的消息传来后,他的心里倏的腾起滔天火焰,辛辛苦苦的谋篇布局,收官阶段却发现一个个棋子都漏了,这怎不令人火冒三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官家勿需过于烦恼,要说起来,如今局势,可比前几年好多了,起码粮草军械皆丰足,只要三军用命,小小逆秦,不足为道。至于南唐,既然发掘出了金银大矿,那更是好事,等此间事了,只需江陵派出一支偏师,青山场院便是囊中之物。”
说话的是前周三司使计相,现定国军节度使,张美。形势比人强,这位前大周世宗最信任的钱袋子,终于在现实前低下了头。
此番西征,他带出了三千兵马,把同州能用的兵拉出来了,更是掏出家私,购粮十万斛以劳军,来到凤翔后,则是立马把兵权拱手相让,这才让宋九重龙颜大悦,令其负责大军粮草辎重事。
“玄圭呐,只能承你吉言了,来,喝酒。”
宋九重心思收回后,立马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样子,一碗酒喝下,抹抹嘴道:“听说卿在同州,率分钱收益颇丰,仅这一项,每年便能多出百万钱的收益,果然是生财有道。”
张美大惧,忙离席跪下,辨道:“臣以公帑借贷商人,非为谋私,实乃宽府库之觖,虽然去年有二百多万的收益,但都如数入库,臣一文也未取。”
宋九重大笑着起身,把他扶起,“你看你,怎么也学言官一般,动不动就下跪,朕若不信你,今日又怎会提起,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眼见国库日渐空瘪,有感而发罢了,来坐,坐。”
张美抬袖,轻掩脑门汗水,免不了腹诽几句,一年两季,都把府库收刮的精光,若不额外生财,吏佐的俸禄从哪来,至于自己,可真的是两袖清风,一个铜板也不敢往兜里塞,眼前这位,正嫌自己命太长呢,哪敢把刀柄递上。
“听说益州搞出了个经济开发区,短短两年,便颇见效益,玄圭以为如何?”
张美摇摇头:“此策甚好,但我大宋,眼下却是不行,还当以农桑为主,真要试行的话,等过两年,扬州可以一试。”
“为何?”
“人力受限,我大宋与益州最大的不同,是益州有近一甲子的稳定,物阜民丰,这才能专心发展经济,而我大宋境内,这几年才渐安稳,民以食为天,只有等国库粮草真正丰实后,才能计虑其它。”
宋九重点点头,忽然就不想喝酒了,起身吩咐更衣,却是换上戎装,去校场督练州兵。
张美谨身恭送,直到宋九重走远,这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打的好算盘,先解财权,再解兵权,想让自己当个仰人鼻息的开发区总管么,怎不直说你告老还乡得了。
前周重臣告老还乡的很多,真正风光的只有一位,那就是王景。
不过也没回到山东故乡去,而是住进了御赐的西京大宅里,每天逍遥,满洛阳横着走,比以前的十阿父还“阿父”。
强抢民女的事都发生了两起,真正为老不尊到了家。
可朝廷视而不见,洛阳府尹还要帮他擦擦屁股。
这一日,王景起个大早,忽然起兴要去龙门石窟观景,提早叫开城门,彪悍的家将开路,香艳的女郎随行,浩浩荡荡的出城,结果……
被另一个无法无天的蛮撞人撞了个正着。
西京留守向拱在城外某良家子家中野宿,大约昨夜兴奋的有点过头,早起脚软手疲,控不住战马,竟然差点撞翻王景的马车。
既然故人相见了,再视而不见也不好,两人索性就在道左席地而坐,一个喝茶,一个灌酒,霸住了老大的场子,引的路人纷纷避让,偷偷侧目。
“老夫老了,七十随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