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甲寅却只字不提了,客客气气的谢过,老老实实的坐下。
只是朝会被他这一打岔,再继续下去,也就没多大意思了,走过场的献过一堆祥瑞与贺词后,借由款待两位贵使的由头,在别殿召开宴会,五品以上官员皆有资格出席。
甲寅也没再作妖,一来不用了,二来韩熙载与郑彦华一左一右的防着他,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用改,韩夫子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郑彦华的面子也是要给足的,入席时索性拉着郑彦华在身边坐下。
这宫廷大宴,都是两人一几,甲寅孤身一人,赤山没资格坐下,老实的在他身后坐着当侍卫,所以那位置空着也是空着,可郑彦华一来未得旨意,二来甲寅就是个祸害包,那敢在这首席坐下,坚决不从,甲寅只好作罢。
不过他的对面便是宋使,见刘载与汪端粘着假须装模作样的正襟危坐,甲寅大乐,对着两人就做了个抚须的动作。
把两人气的满脸通红,要是眼神能杀人,甲寅早被千万万剐了。
其实他是托了宋使的福,否则,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坐在西首位上。
而李煜又托了他的福,否则,宋使一家独大的话,他得陪次席,谁让北宋承接了大周所有的盘子呢,他李煜在宋旨前,也得称臣呐。
所以甲寅做着死相动作,挤眉弄眼的挑逗宋使,李煜视而不见,偷酒食与身后侍卫吃的小动作,他也当作看不见,自走自的皇宫大宴流程。
殿中群臣,也只是寥寥数位重臣礼节性的敬了酒,便不再理会他,天晓得他的愣子脾性何时发作,万一把自个拖下水就不好了。
如老熟人冯延鲁,生怕他拿当年被俘的经历说事,离着他都三丈远。
结果东西两侧首席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东面热闹非凡,刘载汪端二人面对敬酒,应接不暇,西面甲寅孤孤单单,只能自斟自饮。
其实是有香气袭人的宫女伺候的,但他怕粘上一身香气回去,腰间软肉又要被掐乌青,所以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对于冷清,他也不以为意,把在军营的习性放开,反而吃的不亦乐乎。
但有些人就是贱,非要来作死。
刘载被南唐君臣劝的飘飘然,喝的飘飘然,美的飘飘然,见甲寅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吃的满脸油光,便用鄙视的眼神,挑逗的语气嘲讽道“丘八就是丘八。”
甲寅浓眉一扬,不屑的从嘴里吐出一块骨头,差点呸到对方的席上,这才冷笑道“胡子不是胡子……”
“尔……好胆!”
刘载大怒,习惯性的一抚胡子,结果那假须被酒水油汁润了,胶水松了,被他这一拂,左边嘴角处便脱落了小半块下来。
甲寅笑的乐不可支,不过他轻佻的样子惹怒了一个人——南唐翰林学士徐铉。
徐铉文采斐然,与韩熙载齐名,时人称“韩徐”,他还有个弟弟徐锴,一起被敬称为“江左二徐”,乃是传世本“说文解字”的作者之一。他一来看不惯甲寅的粗鲁习气,二来与刘载同是文人,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其实看不惯甲寅的南唐文臣大有人在,但浩然气这东西,往往会随着官位、年龄、阅历而消磨殆尽。
徐铉用身子挡住视线,掩护刘载的狼狈样子,怒斥道“甲将军,听说你曾师从伊夫子,他就没教你礼字怎么写么。”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李煜大急,起身呼止“鼎臣……”
徐铉听而不闻,只把目光锁定在甲寅身上。
甲寅见其一身正气,脸露凛然之色,顿时心生敬重,加上语涉恩师,他的脸上也浮出郑重之色,用绢帛慢慢的净了手脸,趁机组织语言,等到嘴脸都干净了,这才起身振袖,缓缓答道
“恩师曾经说过,礼义廉耻,不如一个真字可贵,某一直牢记在心,假仁假义要不得,假廉假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