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宇文晔离开东都的三天后,朝中出来消息,皇帝要巡游江都。
这对在听鹤楼中经历了一场死生博弈的商如意来说,并不是一个意外的消息,可对整个朝廷,甚至整个大业王朝,却是个足以天翻地覆的消息。
虽然皇帝在朝会上的话是——如今江南正是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好时节,诸位久经战火早已疲惫不堪,不如随朕骑鹤下江南,看看那木兰双桨,翠禽啼春的风景也好。
他这话是难得的体贴,甚至从登基以来,皇帝就从未如此体恤过臣下,臣子们本该感激涕零,可事实上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河北已经失守,而陇右、山西甚至渤海郡各地更是叛乱四起,在这个时候离开东都南下巡游,那就是放弃东都,甚至,放弃整个北方!
这种事也并非没有发生过,在他登基之初,便放弃了先帝经营数十年的大兴城而营建东都,整个大业王朝的权力中心也自西向东迁移了。
但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便是因为他为了营建东都,提拔了众多中原的士族官员,而这些人为了让大业王朝的权力中心移向自己,也积极的在朝中动作,压制了由楚胤一手提拔的关陇士族。
现在,楚旸要放弃北方,往南而行,这些人又岂能甘心?!
一时间,人心惶惶。
江皇后急匆匆的冒着寒风赶到暖坞。
刚一走近,就听到了一阵靡丽的丝竹之音,抬头一看,却见平日里惯常门户大开的暖坞,今日却是门窗紧闭,但靡丽的乐声却从里面传出,甚至还能听到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更衬得那乐声风流婉转,令人沉迷。
江皇后微微蹙眉,走过去伸手推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寒风从外面灌了进去,而那些少女们的娇笑声中,立刻又参杂了不少惊呼。
一看到眼前的场景,江皇后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平日里的暖坞总是非常的安静,这个地方像是楚旸为自己制造的一处桃花源,冬日有暖泉在地板下流淌,夏日则不停的更换冰盘保持这里的清凉,闲时有宫廷乐队远远的为他演奏,借着水声听取丝竹,美不胜收。他甚至不允许宫中其他的人来此,一旦有人扰了他的清静,就会被他斩断双腿。
所以,除了寻找商如意的那几次,江皇后也很少踏足此处。
但此刻,这里却是人头攒动,她的眼前是几十名身材窈窕,年轻貌美的少女,一个个身着鲜艳的红裙,广袖宽袍,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一双双嫩藕般的玉臂高举空中,红裙与雪肤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空气里,还迷漫着一股浓得几乎醉人的酒香。
一见皇后来此,那些少女们都吓了一跳,惊惶的往两边退开,叩拜行礼。
江皇后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倒也并未发怒,只一挥袖,平静的说道:“都退下。”
她虽然态度平和,但皇后的威仪却是不容冒犯,那些少女们也不敢多话,只能低着头,一个个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暖坞。
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出大门,江皇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前方那道巨大的屏风,来到内室,却见这里甚至比外面歌舞升平的样子更混乱,平日里铺在地上的地毯已经被掀翻在一边,而那巨大的床榻上,楚旸正横卧于上。他一身素雅的白衣,衣襟大敞,露出胸口大片肌肤,腰带更是斜斜的挎在胯上,仿佛随时都会懈下。
此刻,他一只手拿着酒杯,一手撑着头,凤目半阖,眉心微蹙,仿若一个受到凡尘滋扰的仙人,不耐烦的道:“歌呢?舞呢?继续啊!”
江皇后脸色更沉了一些。
但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叩拜道:“臣妾拜见皇上!”
“……!”
一听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