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已经是当天晚上十点。
刘丰的夫人已经拿到了绿卡,在美国定居并工作,当佳佳考到北京大学读研后,平时只有刘丰一个人在家。倒是请了一位周阿姨平日打扫卫生、收拾屋子、干家务活,但周阿姨晚上并不住在这里。
刘丰苦笑道:“我给田琦的鉴定结论,是妄想性精神障碍,幻听也是一种症状。”
丁齐说:“是的,正因为这样,所以没法把他的口供当成证据。但是妄想性精神障碍患者的幻听,经常是和现实有联系、而且是混杂的。纯粹的幻觉不可能这么真实准确,他根据听到的内容,从六楼的病房里冲出去,直接就到办公室找到了你。”
刘丰看着他道:“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难道我还不清楚?办案的警察,包括老卢他们,也都是明白人。”
若是纯粹的幻听,不可能对现实反映得那么真实准确,一定是有人告诉过田琦某些事情,所以田琦才能提刀杀上门。而刘丰的日常活动是有规律的,带课和开会的情况不好说,但午饭前后一般都会在心理健康中心的办公室,晚饭前后一般都会在学校的办公室。
刘丰本人对丁齐所说的情况心知肚明,但他却不想触及这个话题,至少现在还不太想。
丁齐看着刘丰的眼睛又说道:“我只是担心导师您,刀是哪来的,他又是听见了谁的声音,这些暂且由公安部门去调查,但我们已经能确定,田琦要杀你。对于这种偏执性精神障碍患者,已经出现的妄想,可能是持久甚至是终身存在的。假如再有机会,有很大可能他还是会对您动手的。”
只要田琦还活着,刘丰就始终受到生命威胁,这是丁齐的推测,也是从医学角度做出的判断。偏执性精神障碍又称妄想性障碍,确实有这个特点。
田琦不是接受强制医疗了嘛,怎么还会伤害刘丰?这要考虑其他几种情况。一是田琦从精神病院逃脱;二是田琦的症状经过治疗有所缓解,表面上看恢复了部分生活自理能力,暂时出院由监护人负责看护。
丁齐见过田琦的父母田相龙和洪桂荣,所以更有这种担忧。他们绝对不会甘心让田琦就这么一辈子关在安康医院里,肯定会想尽办法去治疗,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把田琦给弄出来。就算眼下办不到,那么再等三年、五年甚至八年、十年呢?
丁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观察导师的反应。刘丰的情绪稳定,思维逻辑清晰,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心理冲突或偏激迹象。他只是看上去心情有些低落,暂时想回避某些话题,但意识活动是完全清晰的。
在心理学领域,有个名词叫“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人在遭受强烈的、创伤性的灾难事件后,出现某种精神障碍,丁齐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假如是那样,导师本人也需要接受心理治疗。
通过观察,丁齐倒是暂时松了一小口气,导师的心理素质很好,所有反应都在正常范围内。否则丁齐也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那样会加深刺激。导师的情绪低落,显得有些无奈,这也很正常,尽管他经历过很多大场面和大风浪,但白天这种事情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
刘丰还是不愿意继续往下深说,尽管他很清楚丁齐的意思,但纠结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都是明白人,难道坐在这里说破了,立刻就能解决吗?他摆了摆右手,岔开话题道:“这是个意外,我很不走运,就像江北那个受害者一样无辜,在世上总会遇到各种不幸。还记得这次鉴定前我对你说的话吗?意外的遭遇无法预料,但我们首先要搞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我还想问你一句,假如能预料到这个结果,又能怎么做呢?”
丁齐答道:“我可能就不会让导师把我换掉,结果却换成您亲自去做鉴定。”
刘丰摇了摇头:“你理解错了,跟这个问题无关,是你是我都一样。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