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板只好:“顾西海确实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出事的时候,儿子才三岁,女儿是刚出生没满月呢。”
闻延舟眉峰凛了一下:“他还有一个儿子?”
“有是有,不过我刚才为什么他家没人能给他办丧事呢?就是因为,那时候顾家大乱,他儿子一个人在门口玩儿,结果被人贩子拐走了,我当时还派了人帮忙找,但就是找不到,你这是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又加霜?”商老板摇头。
闻延舟再问:“那个女儿呢?”
商老板:“顾西海去世后,他妻子就带着女儿一起跳河了。”
岫钰讶然:“跳河自杀?”
“是啊,顾夫人的遗体在江里漂了一个多月才被发现捞起来,丧事也是我办的。”
闻延舟:“那女儿的遗体呢?”
商老板道:“女儿的遗体没有找到,可能是被鱼吃了,也可能是被卷到河底,卡在石头缝里,毕竟才那么。”
“……”闻延舟捏了捏鼻梁,面前的茶盏滚烫,白雾飘到空中消失无踪,像从未存在过。
商老板唏嘘:“女人的承受能力总是差一些,丈夫死了,儿子丢了,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大的一摊事,什么都做不了,一时想不开就一死了之了,要不然也轮不到我一个外人给顾西海扶棺,实在是因为相识一场,于心不忍。”
岫钰温声:“您老总是慈悲心肠,所以大家才夸您是一代儒商。”
商老板摆摆手,不在乎这些虚名,又对闻延舟:“别操心别人家的事了,我昨天跟你爸钓鱼,我听他那个口风,是真要把你‘姐姐’认回家。”
闻延舟眼皮都没抬一下,压根没把这件事放眼里。
“都这么晚了,你们俩要不别走了,我让人带你们去客房?”商老板询问两人,闻延舟摇头,起身:“家里有人在等,我们先走了,您休息吧。”
岫钰也起身告辞,跟闻延舟一起离开。
商老板目送他们出门后,表情就没有那么轻松随便了,眉头拧了起来,心里兜转着念头,他怎么会关注顾西海的儿女,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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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连商老板都出不对劲,岫钰自然更得出来。
刚走出商家的院子,他就喊住闻延舟:“舟儿,你是不是有事儿没跟我?”
闻延舟的侧脸没入这个深夜里,岫钰第一次不清楚:“你总是追问顾西海的儿子女儿,难道你有那个儿子的下落?是谁?我认识的吗?”
闻延舟从口袋里拿出烟盒。
他自从有那个心思后,就戒烟戒酒了,但今晚酒喝了,烟也没忍住抽了,火光亮了一霎,他唇间含着烟,嗓音有些沙哑,“我之前都没查到顾西海原来还有个儿子……我是有他那个女儿的下落。”
岫钰更惊讶:“女儿没死?”
闻延舟两根手指夹着烟,青白的烟雾西散,他那双眼眸,寡冷得像潭中寒玉,覆着一层低沉的霜:“顾西海当年有两个忠心耿耿的保镖,一个叫楼贺,一个叫周万代,楼贺带走了那个女儿。”
岫钰的神经敏感地一跳:“楼?”
闻延舟没他,落拓的侧颜矜冷,重复:“楼。”
岫钰好像明白了什么:“……也给我一根吧。”他也要冷静一下。
闻延舟将烟盒和打火机都给他:“西海集团虽然倒了二十多年,但西海集团的事还没完。”
“所以你最近才跟沈家、柳家、吴家走得那么近?你们西家都是在西海集团倒了之后崛起的……顾西海应该不是冤死的吧?”
闻延舟没回答,因为这时候有一辆车由远至近开进了商家。
两束首的车灯从他们身上扫过,闻延舟眯眸去。
隔着距离,隔着夜幕,隔着雾气,隔着前挡风玻璃,他到宿敌那双幽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