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湖中被害那日,不是金子救的我,而是另有其人。他让我帮忙瞒着此事,我想着救命之恩,便应了。直到前几日夜里,禁军搜查刺客,我又见到了那人,他带了一个重伤之人在我房中躲藏,向我寻求帮助。”
谢德音抬起头,迎视着周戈渊的目光,丝毫不躲闪回避。
“我知道若是此事泄露,王爷必定不能容我,可救命之恩若是不报,我良心难安。我将他们带出来的时候,心中存着一丝侥幸,想着事后给王爷请罪之时,王爷会念着你我二人之间的一丝情意,宽恕于我。”
谢德音那双莹润的眸子里,渐渐浮起水光,倒映着他如山岳的身影,透明的水色微荡,最终沿着眼角落下。
“是我恃宠而骄,辜负了王爷待我的心意。可即便是重来,我也不会着救命恩人死在眼前,而袖手旁观。”
随着她仰头的动作,刚才脖颈上扯开的伤口沁出血来,缠绕的纱布透出一抹血色。
周戈渊低头望着她,颊边的几滴泪,晶莹如玉,那双莹润如春泉的眸子,依旧漾着水色,楚楚之态,一时让人不出冷硬的话来。
周戈渊到了颈子上沁出的血迹,他只觉得心中沉郁万分。
他来时,满心的戾气,想着若是谢氏否认,他便要如何如何。
可是此时她这般弱质芊芊在他面前请罪,口中着是仗着二人的情意才敢存侥幸之心。
周戈渊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消散了许多,却又不甘这般轻易的饶了她!
那刺客分明是冲着他来的,留之后患无穷,她还这般不知轻重的将人放走。
谢德音见周戈渊久久不语,脸上虽有沉郁之色,却没有进来时那种狠厉了。
她心中已有了七分把握了,他喜欢的,是无论对错,凡事对他没有欺瞒,坦诚相待。
他对她或许有那么一丝情意了,也或许是还没厌倦她,这就足够她周旋了。
谢德音抬手,将皓腕放在他的膝头,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袍,神色间带着一丝愧色。
“王爷便是不宽宥我这次的行为,责罚于我,也是我应得的。”
她凑过去,侧头伏在他的膝头,脸颊枕在他的腿上,音色温柔,语气缠绵道:
“若王爷能谅解我这次,日后我定然再不会自作主张违逆王爷了,一心一意待王爷好。”
周戈渊着她此番温柔缱绻的伏在自己膝头,深深拧着的眉微微舒展开一些,他闭眼片刻,再睁开眼时,长长叹了口气道:
“罢了。”
似在服自己一般,又重复低喃了一声:
“罢了。”
谢德音伏在他膝头,唇角微不可见的翘起,男女情事,归根结底便是一场博弈。他还未厌倦之时,她所谋,便还有几分胜算。
周戈渊此时托起她的手肘,将她从地上托起。
谢德音站起时踉跄了一下,周戈渊趁势将她揽在怀里,低头她颈子上的伤。
他心的揭开她脖子上缠绕的纱布,见那白皙如玉的脖颈上,一道细细的伤痕,结了痂后又撕裂一点。
“伤口裂开了都不吱声?谁教你痛的时候这般忍着的?”周戈渊话语低沉,烛光半映着他的侧脸,眉梢氤氲中透着几分柔色。
谢德音有片刻的恍惚,痛吗?
烈火焚身之痛,双臂被生生折断她都承受过,这点痛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谢德音眼中浮起泪意,抬手抓着他的袖袍,微微仰头,带着三分不安,三分楚楚,又三分愧疚的望着他。
“王爷不怪我了吗?”
周戈渊咬了咬牙,腮线微动,鼻腔内长呼一声,才愠声道:
“人都已经放走了,你想让本王如何?把你交到皇城司去刑讯逼供?株连九族?”
只见谢德音脸色一白,知道她救人之时只想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