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娜话都到这份上,饶是建文帝向她的眼神已经冷得清晰可见,一时也没什么拒绝的话。
但也没应下就是了。
“大喜日子难得,政事容后再论。”他声音依旧温和,挥手叫琳娜回去坐下。
琳娜犹豫一下,也知道不能指望一回就能成,恭敬行了一礼便回去坐着了。
着她一袭官服,背脊挺直地走过,女眷们还好,不少男人们却目光犀利,似乎想将她的背影烧出一个个洞似的。
事实上在宴席开始时众人就到了她明目张胆着一袭官服进来,那时到心下虽有些不舒服,但到底能克制。
毕竟琳娜入仕是事实。
可谁也没想到她竟胆大妄为至此!
今日过后,她所要遭受的恶意与攻讦绝不会少。
赵瑾这时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六皇子偏要挑她来挑头了——至少琳娜于图尔任职,在自己的地盘上到底安全可保障,还有图尔郡王与五皇子护着,朝廷的手轻易插不进图尔。
若她是在京城,甚至在皇权与官僚主义至上的地方,别为难,只怕丢命都不奇怪。
不过……她抬眼,视线在殿内转了一圈。
男人们愤怒不及在所难免,除去裴西岭这些少数群体缄默不言,很少有能自持的,而女眷们虽不至于敌视,但如祝思这样对琳娜报以欣赏态度的也在少数,更多还是若有若无的安分中夹带着的不屑。
庆华大长公主眼中的轻蔑已经满到快溢出来了。
她是最重规矩的一个人,也是对女德女训最是奉以经典的一个人。
不过她到底有了点眼色,不仅没有怒斥琳娜轻狂大胆,还满面笑容地借此搭起话头:“不论其他,琳娜姑娘的确医术精湛,孝纯多亏得你解毒,这才转危为安,本宫在此谢过你。”
琳娜点了点头:“大长公主客气,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庆华大长公主笑了笑,依旧与她客气回礼,言行间满是赞许。
她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会对琳娜另眼相并如此扶持,但仅凭这点,还有六皇子也承她恩情,就值得她放下些身段结交。
着那仿佛相谈甚欢的两人,赵瑾颇有些不忍直视地转过头,与裴西岭声吐槽:“大长公主年纪一大把,倒是率性天真。”
裴西岭唇角微勾:“大抵是返老还童吧。”
赵瑾被他一本正经的冷笑话逗笑。
在琳娜明显触怒建文帝,甚至犯了百官众怒的当口,她竟能与琳娜相谈甚欢。
她是真觉得建文帝方才那话是轻轻揭过了么?
“孝纯县主不是个蠢人,为何不拦着点。”赵瑾语气不解,向神色恍惚的孝纯县主。
好像自方才琳娜怼完百官,她就成了这副模样。
总不能是开窍了吧?
这可晚了。
她正这么想着,就见六皇子惋叹开口:“姑祖母对孝纯当真疼,儿臣恍惚间似想起了皇祖母,她老人家在世时,对咱们兄弟姐妹们最是慈不过。”
这话是对建文帝的,后者闻言眼中也闪过怀念之色。
“太后宽和慈下,平生最是良善之人,奈何寿数不全,竟早早仙逝。”
这话题起得沉重,众人只能你一言我一语地宽慰。
皇后笑着转移话题:“臣妾记得母后在世时,最是惦记明霁这孩子,没能亲眼见到他成婚生子,此为母后一生之憾。”
建文帝眼神复杂,轻叹口气。
“儿臣每年都带妻子去拜祭皇祖母,与她老人家叙旧磕头,只愿皇祖母在天有灵,能得宽慰几许。”二皇子眼中闪过怅然,随即话头一转,“世事变幻无常,谁知明日如何,姑祖母一片孙之心,想来也是盼着孝纯早日成婚,余生顺遂的。”
庆华大长公主脸上露出抹笑意:“做长辈的,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