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⑦章—1(2 / 3)

里活动着玻璃球大的眼珠子,还直勾勾朝你瞪,你也会奔溃的。

秦放脑子顿时就懵了,本能地掉头就跑,身后,旺堆焦急地大声问着什么,金珠尖叫了几句,夹杂着几个发音异常尖利的词。

森支!森支!

藏语口语里,“森支”的意思是“活鬼”,秦放听不懂,但也大概猜到不是好话。

跑了没多久,身后车声大作,旺堆开车追了上来。

秦放差点就崩溃了,要是被旺堆捉到会怎么样?

会不会被当做怪物送到实验室刀锯加身?

不行,哪怕是死呢,都不能被活捉。

过一个弯道时,他翻身从路面跳上斜坡,跌跌撞撞,转轱辘样滚了十几个滚摔到下一层山道,山根地枝划擦到脸都不管不顾,车是绕山走,不比他直上直下的捷径,眼瞅着是追不上了,旺堆停下车子,气的在山梁上跳着脚破口大骂。

他可不相信金珠那一通乱,女人家眼花了瞎嚷嚷罢了,青天白日,哪来的鬼呢?

他是气秦放没给车钱,从囊谦到这,开的这么累,油也耗了不少,头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逃车钱的,汉人太狡猾了,心肠太黑了!

秦放不敢走大路,只敢在坡上的林子里遮遮掩掩地走,偶尔听到车声就趴下身子,恨不能缩到地里去,自己都觉得跟山魈野鬼没什么区别,傍晚时终于下到山脚,远眺灯火渐亮的囊谦,突然泄了所有的气。

这一晚,他蜷缩在林子的一处岩块下头苦捱,手机还有电,看朋友的微信微博,才惊觉2013年已经过去了。

所有人都在为过去的一年做总结晒成果,配图喜气洋洋,聚会的、大吃大喝的、添新装的,所有的热闹都像被刀去了根,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秦放木然的浏览,操作时没留意,在一个朋友的发布下头点了个赞,那人很快圈他了:跟安蔓哪天摆酒啊,年底酒店紧张,要提前订,别让哥们去肯德基吃婚宴啊。

那人知道在这头看手机屏幕的,已经是个“鬼”了么?

秦放咬着牙攥紧了手机,藏区的晚上可真冷啊,风嗖呦嗖呦的像根鞭子,手脚很快就没了知觉,他僵倚石头发呆,眼角有一道灼热缓缓流进嘴里。

秦放愣了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流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辈子,记事开始,他就没流过眼泪,除了……陈宛意外身亡那一次。

算起来也好久了吧,是七年还是八年前?

那时候还年轻,陈宛是第一个女朋友,一见钟情,宠的没边没际,有一次单志刚偷拿了老爹在郊外的别墅钥匙,一群人在别墅聚会,趁着陈宛跟其他女孩儿们在客厅聊天,哥么们把秦放拉到边上一通训斥,无非骂他长女人志气灭男人威风,拆了中国男子汉的脊梁骨等等,秦放年轻气盛,觉得怪没面子的,昂着脖子来了句:“谁的!老子楷模地能给中国男人代言了!”

大家撺掇:“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你倒是给咱代言一个!”

闹闹哄哄,半轮饕餮半轮畅饮,又被拉着打牌,各种贴条惩罚,玩的正嗨时陈宛过来,她喝多了酒,头有些晕,拉着秦放的胳膊嚷嚷着不舒服催他送自己回家。

陈宛一出现,所有的牌搭子都咳嗽着互相使眼色提醒,单看秦放怎么给男人长脸,秦放脸板下来,口气挺冲地了陈宛几句,大意是没见我这忙着吗,能不舒服到哪去,等等能死人吗云云,陈宛是没被他这么过,眼圈红红地下楼去了,秦放怪心疼的,但是事关中国男人的脊梁骨,还是装着漫不经心地招呼大家:来来来,打牌,别扫兴。

一众狐朋狗友怪叫,对秦放大捧特捧,楼上牌局吆五喝六如火如荼,楼下女孩们结伴看恐怖电影尖叫连连,一直到夜深了散了牌局要走,秦放才发现不见了陈宛,一问,女孩儿们都答:不是上楼看你打牌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