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传出“砰”的重物落地声。
顾宗辞吓一跳:“王爷,你没事儿吧?”
镇北王声音有些粗:“有事。”
顾宗辞想到镇北王从北境赶回来,基本上没有怎么合眼,一进京又入宫觐见靖安帝。如今听到女儿寻上门来了,太过激动引发身体不适了?
好几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他正要闯进浴室。
“你命人再提两桶水送来,这点水都不够老子洗脚。”
“……”
顾宗辞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头,若不是打不过,他真想上去给他两拳。
他板着脸:“蛮蛮是京城第一大才女,身边围绕的都是娇滴滴的姑娘,还有文绉绉的生。你可别像在军营里一样粗鲁,把她给吓坏了。”
顾宗辞片刻都不愿待在这里,提点了这么一句话,脚步匆匆地去见沈青檀。
镇北王听到顾宗辞离开的脚步声,一颗心跟着顾宗辞离开了。
可想到顾宗辞的话,镇北王瞧见盆架上搁着一只马鬃毛刷子,甩下手里的毛巾,拿起刷子浑身上下都刷洗一遍。
一连洗了三桶水,他闻一闻膀子,没有难闻的味儿,取下一旁备着的黑色衣袍。他动作一顿,重新放回去,在衣箱里翻出另一身衣裳,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
他坐在铜镜前面,拿着一把梳子,将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拢,特地挑了一顶玉冠戴上。
打扮好了,他往铜镜里一,只见镜子里的人,生得两道浓眉,一双虎目威势有神,胡须乱糟糟的没有修理,显得特别凶悍。
第一次做文人打扮,他浑身都不得劲,怎么都很别扭。而且这样的装束与他的脸半点都不搭配,像是泼猴穿了衣裳,有点儿不伦不类。
他扯了一下宽大的袖子,想扒拉下来换上平日里常穿的窄袖,怎么舒坦怎么来。
可他想到就在茶室等候他的女儿,一颗心被掰开两瓣,一瓣想快点去见她,一瓣又怕自己的形貌会吓坏她。
他拧着眉毛,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将胡子修理的有形,捯饬得清清爽爽,便迫不及待地去往茶室。
临进门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愈发不平静,唯恐自己哪里没有收拾妥帖,会给女儿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他踌躇片刻,收回踏上石阶的脚,来到一旁的水缸前,缸里养着一株娇嫩的睡莲。
低下头,他到水面倒映出的严肃面孔,两根食指压在嘴角往上拉出一道笑弧,定定地了一会儿,嘴角保持着这个弧度,踏进了茶室。
茶室里只有顾宗辞一个人,再不见别的人。
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蛮蛮呢?”
顾宗辞到镇北王焕然一新的打扮,脸色变得很古怪。这个人平日里就不会规规矩矩地穿衣服,即便是穿着圆领长袍子,也会撩起袍摆塞进腰带里,袖子与腿紧紧束起来,图一个方便。
相识几十年,更是头一次见他戴玉冠。
镇北王活的要多粗糙便有多粗糙,而他的妹妹活的很讲究精致,以至于他想破脑袋,都无法想通妹妹怎么就相中一个蛮子。
首到这一刻,他见镇北王为了自己的那一句话,特地好好梳妆打扮一番来见女儿,突然间就明白过来了。
他啜饮一口茶:“蛮蛮有事儿,便先回去了。”
镇北王只觉得脚下的平地塌陷,整个人往下坠去。
他拔腿走出茶室,猛地推开院门,门后一团白炽的光迎面扑来。
爹爹,这个糕糕是定胜糕,娘亲吃这个会打胜仗。
娇娇软软的女孩站在他面前,手里端着捧盒,举得高高的,盒子里是一块块雪白软糯的米糕。
爹爹,等您回来的时候,蛮蛮给您送汤圆。
娘亲吃汤圆,团团圆圆。
蛮蛮想吃汤圆,等爹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