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匆匆而去,殷稷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按理来应当是有些威慑力的。
谢蕴应该会听话。
他心下定了定,折返回内殿翻了皇城构造图来,那上头已经密密麻麻做满了标记,如今只等靖安侯离京,他便会放开手收拾了萧窦两家。
只是王荀两姓也不得不防,一旦他们发现自己并不如他们想的那般势单力薄,兴许会再次倒戈。
这个度该如何把握……
他提着朱砂,迟迟没能落下。
内侍忽然隔着门喊了一声,是王沿求见,殷稷触一顿,一句不见就在嘴边,可下一瞬乾元宫大门就被推开,王沿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殷稷脸色一沉:“王卿,朕不曾宣召。”
王沿躬身一礼,挥挥手示意内侍下去,内侍虽有迟疑,却还是一步步走了出去,王沿侧头看了一眼,虽面上未曾显露丝毫,眼底却多了几分侵略性。
看一个人是否还有底牌,只看他身边的人是何状态就够了。
乾元宫的内侍能被他一个外臣支使,足见殷稷如今已经穷途末路。
王沿心里啧了一声,都皇权至高无上,可权力更迭素来频繁,唯有世家方可绵延无疆。
“臣也是无可奈何,皇上明明答应了臣给出该有的报酬,可臣三番五次上书,您却迟迟不予批复,莫不是要赖账?”
殷稷指尖一紧,眼神冷沉下去,一个臣子这般质问皇帝,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可如今他却不能治对方的罪,不止不能,甚至连气都不能生。
“朕一言九鼎,该给的一定会给,可还不到时候。”
王沿并未罢休,反而逼近一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朕自有打算。”
王沿眯起眼睛打量他:“皇上如此不干不脆真是让我惊讶,你应该清楚,这种时候稳住我王家至关重要,你竟还抓着那点筹码不肯放手,对你而言,那个位置那么重要吗?”
殷稷不想讨论这个话题,重要或者不重要,都和王沿没有关系。
“朕还是那句话,时机到了,自然会给,下去吧。”
见他态度坚决,王沿心里多少有些恼怒,可想着眼前这人还有用处,他还是压下了火气。
“那臣就静候佳音了,只是有句话还是要告诉您,王家耐心不多,等太久的话我们不定会做什么。”
他连礼都没行便摔袖走了,门外的内侍似乎听见了,胆战心惊地探头看了一眼内殿,殷稷没动也没言语,许久之后才撅折了手里的朱砂,狠狠掼在了地上。
殷红的朱砂落在地毯上,溅出了一道刺目的殷红。
“逆贼!”
他低骂一句,仰头靠在了椅子上,心口隐隐作痛,他抬手揉了揉,仰头长长地呼了口气。
玉春一进门就见他这副样子,一时有些不敢开口。
殷稷却听见了他的动静,睁眼看了过来:“她可算听话?”
玉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无能,没能动姑姑,她不许我们动,奴才不敢伤了她,只能无功而返。”
殷稷沉默下去,心口一股无名火疯狂涌动,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哀多一些,谢蕴的心思他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难道生出这些事端来,当真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可见他又有什么意义?
朕当真没有时间见你,也不想想起我们的那些往事,你可明白?
眼见他迟迟不言语,玉春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皇上的吩咐是他没做好,若是被迁怒了也怪不得旁人。
他哆哆嗦嗦地求责:“奴才办事不力,请皇上重罚。”
殷稷这才从思绪里回神,却是一抬手:“起来吧。”
他掐了掐眉心,神情晦涩:“朕的话她素来不听,你去寻良妃,让她去想办法,告诉她这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