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两鬓已经斑白,一双手骨节粗壮。
邻铺是卖杂货的,老把东西摆到他店门口,占他的门面经营。店坊主把篓子踢回对方店里,又跟人吵了一架,这才昂首往回走。
此时伏山越来了,开门见山:“听说你是桐城西边最好的雕匠?”
“西边?”店坊主眼睛一瞪,“我是桐城最好。”
“帮我雕个东西。做得好必有重谢。”伏山越习惯性往腰间一掏,才想起所有大银都给了贺灵川,身上只有两小块散碎银子,连付个手工费都不够。
唉,何时这么窘迫过?
他只得拔下手上的玉扳指:“工钱便用这个抵吧。”
“绿带黑玉?”店坊主也是个识货的,拿起来对光一照,明明是黑漆漆的玉,偏光却带出一抹油绿,“这个值钱喽。你要雕什么?”
伏山越看看左右,店坊主就明白了,带他走进后面的工坊。
伏山越这才将伏冀变成的木雕从储物戒中取出,置于地面。
他突然拿出个真人等高的木雕,店坊主顿时一惊。他戴上头带,趴下去细细观察,忍不住哎呀一声:“这工艺绝了,根本不似人手雕成!”一点儿人工凿雕的痕迹都没有。
说得对。伏山越笑笑:“我要你对它做一番改造。”
“都到了这种程度还要改造?”不过店坊主很惊讶,为什么把人雕得这么悲惨?
这雕工是精细了,但从雕像本身感受到的不是美感,而是痛苦。
而且这个木雕还穿衣服,诡异。
“把他的脸,换成我的。”
店坊主一时没听清:“啊?”
伏山越往雕像边一靠,两人身材也差不多,“能不能办到?”
“呃……”这要求比雕像本身还诡异。店坊主愣了下,见伏山越伸出一指,猛然在桌子一叩。笃地一声,桌上被戳出个洞。
这动作就像螳螂虾出拳,快得肉眼难见。
伏山越又问一遍,“能不能办到?”
店坊主的工作台可是用黑铁木造的,这种木头硬度惊人,当初打造这台桌子时可搞坏了不少工具,这人的手难道比凿子还狠?
伏山越指尖的利爪,这才慢慢收回去。
店坊主打了个寒噤,仔细对比他和木雕的脸型、五官后连连点头:“可,可以!您什么时候要?”
伏山越扯了张椅子坐下,跷起二郎腿:“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慢慢雕,务求和我本人一模一样。”
……
次日,伏山越返回客栈。
伏鸠迎上来道:“少主,此行顺利?”
“嗯。”伏山越让他打水来。
“咦,伏冀呢?”
“去给我买东西了。”伏山越洗过脸就喝了点酒,一直磨蹭到午后才道,“派人给我护法。”
一切准备就绪,他当着伏鸠的面举木瓶一饮而尽,而后把瓶子往墙角一丢:“真难喝。出去吧。”
伏鸠赶紧将瓶子拣走,出去前看见他闭上眼,正襟危坐。
伏鸠反手带门,嗅了嗅瓶子,闻到一股甜香。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听到屋内隐隐传来低呻声,仿佛有些痛苦,于是脚跟一转,吩咐两名侍从:“好好守着,我去去就来。”
他说是“就来”,其实一溜烟儿出了客栈,进了边上的市集,买些臭鱼烂虾往身上涂抹。
抹够了,他才带着一身腥气溜进客栈对面的巷子,在暗处潜伏起来。
约莫是一刻多钟后,客栈忽然乱了,惊呼声,奔跑声,还有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官差赶到之前,一道影子从客栈冲出,到市集转了转,仿佛失去方向,而后就转头朝城外奔去。
这个人,就是伏山越。
他在炼化“灵药”时发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