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有意为之,酒喝大了,人就有点畏光。
今天的酒馆果然清静,这里多数客人都去码头上干活,弥漫的汗臭味也轻了。吕秋纬朝着最里头一张小桌呶了下嘴:“就是他。”
贺灵川一看,那人背对着门口拄着脑袋,桌上还有一壶酒。
吕秋纬走过去,在冯管家的桌边坐下,贺灵川则坐去窗边,跟他们隔了两张桌子。
桌角都被盘出了包浆,亮滑得很。
伙计见客就送一碟糟毛豆,贺灵川随手要一樽烧酒,又点一碗鱼汤面。
他是好酒也喝得,差酒也喝得,这码头小酒馆的烧酒干辣烧喉,头一次喝的客人往往会呛到,喝多了,第二天起床就头痛欲裂。
再看冯管家,衣裳料子不错,但皱巴巴地,打了两个补丁。
他喝的是一个大子儿一壶的劣酒,下酒菜只有一碟拌虾皮。
但他看见吕秋纬,眼睛就是一亮。后者拍拍他的肩膀:“怎么又喝闷酒?”
冯管家自嘲:“呵,每天不都这样?”
吕秋纬叫来伙计,要了一樽红米酒,再整上卤猪头肉、咸鱼干等几个荤菜,而后道:“老冯啊,过两天我就往北走了。”
“哦?去哪?”
“曲城。我们东家要去那里开店做生意,试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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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水?你们东家跑曲城去试水?”冯管家喝了一口酒,“你们东家脑子坏掉啦?”
吕秋纬奇道:“这话怎么说?”
他不动声色往后瞥了一眼,看见“脑子坏掉的东家”正在自斟自饮,从容得很。
“不独曲城,这整个百列归谁所有?”
“鹿?”
冯管家笑道:“十多年前倒是合适,但最近几年来,百列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你问这酒馆的人,他们在这里开了二十几年还要托人讲情,才能少交点税金。刀锋港都这样,曲城更不用讲!你们这些不知就里的外乡人敢去曲城做生意,他们罚都能罚死你。”
吕秋纬不解:“我听说百列都太平几十年了,也没打大仗,为什么还想着法子从大家手里抠钱?”
百列的地理位置好,西边接壤的牟国是大国,但与百列关系不错;周边全是小国,甚至是像百列这样的部族领地。当然,东边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快速崛起的雅国了。
倘若盘龙城能踞守此地,钟胜光真是夜里做梦都会笑醒。
“抠钱,这两字用得好!”冯管家啪地一声拍桌,“他们明明可以硬抢,但还要给你一个罚款的名义。”
他问这新认的好哥们儿:“你知道百列的由来吧?”
“知道一点儿,听说这儿的人都是百列国的遗民,旧领土被贝迦占走了,他们才来到这里。”
“百列这块领地——”冯管家拿中指一个劲儿戳桌面,“其实最开始的面积是现在的三倍大。”
“哎?那不小啊。”吕秋纬有点意外,“发生了什么事?”
“六百年嘛,东边让人割走一块,西边让人借走一地,有争议的地方再让一让,慢慢缩成了现在这般大小。”冯管家摇头,“百列也就是这几年还能硬气点,前几十年身段都软啊,遇事先忍气吞声,说什么反求、反求……”
“反求诸己?”好好一个褒义词,怎么用到这上头了?
“对!反正不敢向外头招惹是非。”
“哦,不是说鹿氏族长的儿子攀上了牟国的高枝,百列中兴在望啊。”
“中兴?”冯管家讥笑,“不破产就不错了!”
“破产?”吕秋纬一脸不信,“坐拥这么大一块地方,还能破产?我听说百列水土肥美,商贸发达,百业并举。”
看百列的地理位置,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