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已惊觉失言,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姑娘,您看我,高兴得糊涂了……您还没有成亲吧……孩子的命是您救的……我就是想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乡下有收干儿子求子的风俗。
傅庭筠知道她是好心,不以为忤地笑了笑。
妇人再三陪不是,直到孩子因为没吃的不满地哭起来,这才满脸歉意地坐下,继续喂孩子吃馒头泡的糊糊。
傅庭筠小声提醒她:“别喂得太多了。我们家的人生了病,要先饿几天,之后就只熬点粥喝,刚开始还只能吃小半碗……饿得久了,一下子吃多了人会不舒服的。”
那妇人点头,立刻依言放下了调羹。
孩子却不依,大哭起来。
妇人就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哄。
“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妇人和傅庭筠说着话。
大户人家的小姐?
从前是,现在……她和他们一样,也是个落难之人,只是她的运气好,遇到了赵凌。
她笑着摇头。
那妇人却不信。道:“小姐,要是您有脏衣裳要洗,只管叫我!”又怕她误会,忙道,“我不要吃的,只是想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说完,尴尬地笑起来。
现在连喝水都困难,还谈什么洗衣裳。
“我男人就是嫌我嘴笨,”她呐呐地解释,“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闭了嘴巴,再不说话。
傅庭筠觉得这妇人挺有意思的。问她:“你叫什么?”
“我当家的姓郑,在家里排行第三,”她犹豫了一会,道,“我姓田,因是五月生的,就叫了五月。”
把她当成自己人,说了闺名。
只有通家之好或是主仆之谊才会说闺名。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傅庭筠道:“那我叫你郑三娘吧!”
“不敢,不敢!”妇人忙道,“您还是叫我五月吧!”
傅庭筠见她是个老实人,也不和她辩,笑着转移了话题:“我还以为你们去了西安府呢?”
“我们就是从西安府过来的。”郑三娘道,“西安府现在只能出不能进,人都被赶到九里沟去了,我当家的说,这样下去恐怕会有时疫,带着我们到了临春镇……”
傅庭筠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么粗暴的一个男子竟然有这样一番见识。
好像猜到傅庭筠对郑三没什么好感,郑三娘道:“我当家的从前在镖局里走镖,后来看见一起走镖的死的死,残的残,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就攒了点钱回乡下买了几亩地,”她眼睛亮亮的,闪烁着与有荣焉的光彩,看得出来,她很为这个丈夫自豪,“不管是走镖还是种田,都是把好手。”她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都是这年成不好,才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强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不过,就是这样,他待我们母子也很好,带着我们一路逃难到了西安府,没吃的时候别人要和我们换孩子,我当家的都没有同意……”
傅庭筠心里酸酸的,眼泪都快落下来。
郑三娘忙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们现在又遇到了小姐……我们家小儿果然八字很好……”
傅庭筠笑着吸了吸鼻子:“你当家的呢?”
“他到镇外去了,说看能不能找点树皮和白土……”说到这里,郑三娘“哎呀”一声,急急地站了起来,“他让我待在那里别动的,说很快就会回来……”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快晌午了,“小姐,我先回去了,等会再来给您磕头。”说着,把剩下的吃食塞到了后院一个旮旯角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傅庭筠道,“留着明天吃!”
“那你们……”傅庭筠惊讶地望她。
“我们大人,饿几天也没关系,孩子却是饿不得的。”郑三娘子那腊黄的脸上隐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