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中秋.
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既是安排家宴,团子女之际,同时又是一年中唯一一次女子可以出门拜月的时间.
翼州深处大魏腹地,女子不像沿海等州府的女子那样可便利行事,在十五中秋月圆之夜,由父母兄长携带着前往江边观潮.然而,翼州的教化在这一日对未出阁的女子也多有优待,女子在这一日不仅可光明正大的外出游玩,且还可由兄长家人作陪,到夜市中观花灯,猜灯谜,赏舞龙舞狮,也可到上清河边拜月,是为一大雅事.
照例是一日早间请安的时候,老夫人坐在布置的富丽堂皇的荣寿堂最上首的位置,一边听着下首周氏不紧不慢的汇报着今日里府中一应庆贺事宜的安排,一边用怒其不争的眼角余光看着,明明颓丧挫败的好似朵失了水分的娇.花,偏还青黑着眼圈强作出冷硬刚强姿态,不肯在人前露出露出一点失意的二媳妇,和不动如山的品着茶,好似那茶是绝世香茗一般清香甘醇,以至于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此刻在她跟前全都是浮云的三儿媳,老夫人只觉得一阵恶心烦闷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还活着呢,就这么敢又是下二房脸面,又是大房和三房联手,往二房心口上捅刀子,真当她老太婆是死的啊!!
老夫人愤恨的不停的喘着粗气,看着下首的周氏和江氏的神情愈发阴狠扭曲起来.
她气的手脚都在衣袍的掩盖下打着摆子,脸上的神情因此都显得凶狠扭曲;呼吸不畅让她有股窒息感,好像随时可以晕倒过去.
然而即便这样,老夫人仍是硬撑着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
想起昨日侄女被气的晕厥在府内丢尽了脸面,以至于连二房都成了阖府的笑柄,她就坐的愈发安稳起来.尽管此刻她心中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那感觉痒的钻心刺骨,让她难耐的恨不能将周氏和江氏这两个小贱.人的脸亲手撕烂了.
周氏还在不紧不慢的汇报着晚间府中宴饮的事情,老夫人却终于忍受不住了,她压抑着怒气厉呵了一声"行了".于此同时猛的将手中的茶盏往茶几上一甩,那茶盏却滴溜溜的在圆几上打了个转儿,滚出了桌面,"啪"一声在老夫人脚下摔得四分五裂,连茶水带茶叶全都溅在了老夫人的衣摆和鞋子的秀面上,污浊不堪.
屋内霎时静的好似连掉跟针都能听见.
三姑娘池明珍猛然抬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老夫人;六姑娘池明珠秀眉微蹙,冷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赞同;二姑娘池明琬坐在老夫人下首的小杌子上,垂首看着绣鞋上的茶渍,面上却一闪而逝大仇即将得报的冷笑;八姑娘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在二夫人背后低下脑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随即面上的神色又恢复冷凝;七姑娘池明?偷偷的和池玲珑在下首的位置做着鬼脸,又是吐舌头又是邱鼻子,丝毫不受老夫人气场的压制;大姑娘,四姑娘和十姑娘却是被吓得差点跳脚起来,脸儿都白了;九姑娘池明纾则控制不住的嘴角猛抽,心里先是"靠"了一声,随后又忍不住咒骂:这作死的死老太太!
作死的老太太此刻却阴森着嗓子恶狠狠的阻止周氏道:"行了!"又指着周氏的鼻子毫不留情的教训着:"好歹也是安顺侯家的嫡长女,嫁进忠勇侯府当家主事也有将近二十年时间了,难不成连这点芝麻粒大小的事你都安排不好?还要折腾我这半截腿都埋土里的老婆子给你长眼?老婆子现在健在还好,要是有一天老婆子脚一蹬去了,你这凡事都没个章法的要找谁问秉去?"
丝毫不承认周氏只是在例行汇报工作,却把这意思扭曲成不敢专擅,大小事儿都要向她讨主意.老太太却又趾高气昂的凶恶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