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负后轻快跳着格子,然后转身对他嫣然一笑。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念头,多赚钱,让她早点过上好日子,别让这么好的女人跟着自己一起给人白眼。然后他就开始算着攒下了多少碎银子铜板子,算着什么时候可以租个更大的屋子,换成小院子,最后换成大宅子。但是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叹气。不是觉得自己有多累,只是觉得想要脚踏实地过日子,真是每枚铜钱都得沾着汗水才行。好在他腿脚不算利索,但胜在勤快,肯出力气,肯给笑脸,肯起早摸黑,经过早先那段经常给人当笑话当乐子的时日,如今那些小镇周边有把剑就自认少侠大侠的男子,也不太乐意跟他这么个小伙计较劲了,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踩狗屎没意思,除了脏鞋没半点用,欺负一个几棍子下去打不出响屁的店小二,多掉价啊。而且随着他经常喊说书先生来酒楼说故事说江湖,即便经常说些翻来倒去的老套故事,可小镇的小,就体现出好处了,喝茶喝酒的时候有故事听总比没故事好不是?何况他那栋小酒楼每当别处有说书先生打擂台的时候,总能冒出几个新鲜花样来,酒楼生意大抵是越来越好的。那个掌柜的,不管嘴上如何唠叨碎碎念,人其实本就不坏,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收留他这么个人,随着生意渐好,每月也给他添了几钱银子,偶尔酒楼关门,掌柜的自饮自酌,把酒给不小心喝高了,还会拉着他这个伙计一起吃几样油水管够的荤菜。他成亲的时候,掌柜的还包了个红包,足足三两银子,在小镇上算是很阔绰的大手笔了,那以后他干活就越卖力,不说一个人能顶三个店伙计,顶两个人肯定不夸张。今年过完中秋的时候,掌柜的一咬牙,觉着这伙计再好使唤,终归是应付不过来愈蒸蒸日上的兴旺生意了,就又聘请了位邻近村子的秀气小娘做贩酒女,十七八岁,胚子是不错的,就是家里实在穷苦,显瘦显黑,她在酒楼干活以后,沾了几次荤腥油水,身段立马就抽条了,很快有了几分水灵味道,如此一来,酒楼每日入账就又涨了涨,这可把掌柜的高兴坏了,尤其是掌柜的火眼金睛,瞅出几分小姑娘对姓温的那小子有点儿意思,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你这闺女真是鬼迷心窍了,即便这店小二性子不错,可到底是有了家室的,你咋就跟飞蛾撞灯盏似的往上瞎撞?以后寻个门当户对的年轻汉子,也不难啊。难不成还给姓温的做妾?那可是镇上那些个腰缠万贯的大老爷才能享的福啊。不过更有意思的是照理说那姓温的,往日里挺灵光的一个小伙子,换成其他寻常男人,这种主动扑入怀里的小娘子,揩揩油,摸摸小手儿,捏捏腰肢儿,都是情理之中的好事小事嘛,反正又不花你一文钱。可姓温的愣是不开窍,比镇上那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有功名读书人还正经,这可把笑眯眯存心看热闹的掌柜都瞧得替他着急啊。
就要入冬了,有钱老爷们估计就开始扳着手指头等着下雪的日子了,家里炭火都备足了,就眼巴巴等着啥时候穿上那些从县城郡城买来的貂皮裘皮了。
可穷人就要难熬许多,下雪冷,化雪更冷,添衣裳买厚靴要钱,烧火炉用木炭其实也是烧钱。
这座小镇还算富足,世道也算平安的,听说往北那边,尤其是过了那条传言把咱们离阳王朝分出个南北的广陵江,死了很多人,打仗打得很厉害,朝廷不知道有几十万大军都在那边呢,甚至还有消息灵通的镇上官老爷从郡县那边传来话,说南边有位了不得藩王手底下的大将军,带着十万大军从最南边杀到了广陵江那里,杀得血流成河,说死人都快把整条大江给堵住了,一个个说得有板有眼,镇上百姓听了,自然吓得一惊一乍,只求着好不容易好点了的世道,可千万别被这场仗打着打着就打没了。更依稀听说离阳最西北那个叫北凉的地方,更遭殃,北莽蛮子的百万大军都打到他们家门口了,镇上一些个上了岁数的老人说起这些个朝廷大事,都忍不住长吁短叹,倒是年轻后生们,好些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