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青苗法能够顺利施行,农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可以向官府借贷,度过难关的可能性大大提升。官府在这个过程中将富商大户赚的黑心钱收归国家,还可以将粮仓中的存粮进行置换,不管怎么看,都是一种善举。
但楚歌毕竟是后世的人,他很清楚王文川的变法最终以惨烈的失败而告终。
也很清楚青苗法最终完全没有像王文川预想中的那样生效。
如果此时他再把这些新法的条目不加改变的推行下去,那么结果也只能是像当年的王文川一样,最终黯然退场。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改变其中的一些条目,让新法的成功率进一步提升?
“应该从哪入手呢……
“从青苗法的借贷利率开始?”
楚歌首先想到的,是青苗法的借贷利率。
按照王文川当年的规定,青苗法的利率是20,最高不得高于30。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年息20,这显然是偏高的。
而且,在青苗法实施之后,确实导致了很多农户的破产,一时之间,民怨沸腾。
民怨沸腾这一点,给王文川造成了巨大的舆论压力,这也影响了皇帝的判断,最终变成了他被罢相的直接诱因。
“看来,这个利息还是要降低。
“降到年息10?5?
“似乎……还是有问题啊。”
楚歌想来想去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并不全是数值问题。
不管多低,都不安全!
事实上,历史上的王文川显然已经预见到了利息可能对农户造成的压迫,所以,他在变法的细则中,已经对此做出了预防。
比如,“不愿请者,不得抑配”,也就是说青苗法中的借贷属于完全自愿,农户不想要的,不能强制摊派;
又比如,明确规定了利息最高不能超过30。
如果青苗法真的能够严格按照王文川所制定的标准来实行,那绝对不会有民怨沸腾的情况出现。
但楚歌很清楚,青苗法推行之后,王文川制定的这些限制,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底下负责新法的官员,很快就突破了这个上限,把年息20,私自改成了两季各20,也就是全年高达40。甚至很多官员还把这个数值定得更高,达到民间借贷100利息的也大有人在。
至于“不愿请者,不得抑配”基本上也没被执行。因为根本没办法考察到底哪些是民户自愿、哪些是被强制摊派的。
官员们强制摊派后,完全可以说是民户因为还不上借贷而撒谎,说自己被强制摊派了。
而且,为了确保新法的效果,王文川也必然要给这些官员们划定指标。
青苗法完成了多少业绩,要作为官员的考核内容之一。
从动机上来看,业绩考核当然是必要的,否则如何确定哪些官员在办事,哪些官员在阳奉阴违?
那些旧党搞非暴力不合作,不推行新法,只有用业绩考核才能揪出来。
可问题在于,一旦考核,官员们就必然会层层加码。既然以青苗法的收益为考核标准,官员们就肯定会强制摊派、暗中提高利息,这样才能显得自己业绩突出。
不管定多少利息,这些官员总能想办法突破。
那么能不能改变考核标准呢?不单纯以收益为标准,而是综合法条执行的准确度、民众口碑等等方面进行综合考量?
这显然又完全不具备可行性。
楚歌思前想后,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20的利息,不管降多少,都没意义。
因为哪怕定1的利息,官员们也总有办法给它提高到100,而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王文川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