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虽求神拜佛不能改变分毫。
除非天地并非无情。
太阳在天,金乌在地。
金乌有意在维护云州大地,如父母一般实时看顾着它抚育的万民。
而且至少一百年了,百年如一日。
一百年,对于一位剑祇可能不算长,但对于人间来说,已经很久了。久到任何一个活着的百姓都不知道云州从何时起的变化,只知道自己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这一片独立于北方却温暖富饶的天选之地。
云州百姓的衣食,有多少是托金乌之福?
即使是高远侯,纵然她有心要做一番事业,若不是云州得天独厚的水土,要如凉州一样是苦寒之地,她凭什么在几年之内给百姓带来温饱?
汤昭之前夸赞金乌的话,并没有一句有错,甚至还说的少了。反而他刚刚洋洋得意,以为自己用言辞哄好了一位头脑简单的剑祇,何其浅薄?
他忍不住开口道:“对不起,殿下。”
句金乌奇道:“什么?”
汤昭之前的小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本可以隐去不说,但既然说了出来,也不必隐瞒,他诚心诚意道:“我之前不知道殿下用心良苦,慈爱苍生,只以小人之心度量,称赞您的话不够真心,是我错了。殿下是真正的太阳。”
太阳,即使在地下依旧是太阳,东君之剑,即使剑客已逝,化为剑祇,依旧不愧于东君之名。
郑昀在他后面吓了一跳,心想:好端端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这位的性子咱们还没摸透,你这么直言不讳,说你刚刚虚情假意,他一生气把咱们俩一起灭了该如何是好?
好在句金乌并没有发怒,反而奇怪的看了汤昭一眼,道:“我本来就是太阳,何用你说?什么叫用心良苦、慈爱苍生?我为太阳,当然要照耀大地。无论是谁在我的光照下都能获得光明,这才是太阳。这点道理你都想不通?”
这话还是那么中二,但汤昭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他本来此行的目的,最好是或哄或骗,让剑祇离开云州地底,哪怕它至今无害,也是一个不确定因素,还是早早一了百了为妙。
但现在,汤昭才知道这不是什么不确定因素,而是云州的另一个真正的太阳,自己哪里资格决定金乌的去留呢?
当下他诚心诚意问道:“那殿下想要怎么做呢?您不愿拖累众生,那选择留在地下么?至于龟寇之祸,我们当为您抵挡。我等去罔两山取毁灭剑意。等取来剑意,你就能恢复大部分力量了,那阵法也奈何不了您。如果力量还是不够,我可以把生长剑意还给您……”
郑昀听得越发心惊肉跳,心想:把自己到手的剑意剥出来给人?这是什么话?万一它当真了呢?你不惨了?
然而汤昭既然说出来,就是能做到,那金乌也从没想过汤昭会不会说到做不到,微微沉吟,道:“倒不用你。如果毁灭拿到了我的力量就够了。到时这阵法说不定反而是我助力,能够进退自如……我只怕你们去罔两山拿不到毁灭。”
汤昭其实也有这个担心,要是只是去罔两山截击龟寇,那他还是有些把握的。虽然罔两山是他们主场,但云州的力量也不弱,何况还有白玉京的援手。且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联络金乌时,居然会被人听见,计划已经暴露,所以现在是敌明我暗,他们是占了优势的。
但是对于取毁灭剑意的事,汤昭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那剑意可是在罔两那里,取了就要直面罔两,和相当于剑仙的中位剑祇正面硬碰硬,真是没什么胜算可言。
这时,句金乌突然道:“我去一趟吧。”
汤昭又惊又喜,道:“您可以出去吗?”
句金乌道:“我当然出不去。但有别的办法可以——”突然,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