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两位凉州同行在内,竟然还是汤昭最多。好歹他先是跟着隋家班跑了几个月江湖,又有魔窟经历,这几年还跟着检地司断断续续做过任务,待人接物比较熟稔。江神逸不擅人情世故,便把“老江湖”的人设送给了他。
其实车莎也算口齿伶俐,行事机灵,只不过凉州风俗大不同,越到南边越陌生,她便束手束脚起来。
汤昭出门做书生打扮,举止有书卷气,相貌也亲和,很容易和人聊开。前面人是个做生意的小老板,自称姓万,跟汤昭聊得熟了,问道:“秀才小哥,我们做生意的行商,来来回回贩运货物,挣个辛苦钱,你们读书人干嘛也往灵州跑?好好在云州呆着不好么?”
汤昭笑道:“我们是去做客的,不过是往雍州去,途径灵州。”
那万老板连连摇头,道:“去雍州?那应该翻过西王山从雁州走啊。雁州虽然有几个大帅打来打去,还有默契给来往客商留了个太平通道,唯独灵州,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贼窝……”
他正说着,前面一个同路的商人回头,压低声音道:“万掌柜,慎言呐。这是灵州边上。”
万老板变了脸色,拱手道谢,转头也对汤昭低声道:“你知道这个意思,对吧?”
汤昭若有所思道:“我知道百雄山在灵州。”百雄山大当家陈鳌雄,号称内九外四一十三州总瓢把子,那是天下盗匪的名义首领。
万老板连连点头,汤昭又道:“可是灵州这么大,百雄山就占了那一片地方,咱们惹不起可躲得起啊,绕过去便是。”
万老板赶紧摇手,低声道:“哪里是一个百雄山?一座山下面有几十个分寨,还有几百个打着他名义的小山头。还有几万个也不知哪来的山贼水匪,道上的小毛贼那是数也数不清……”
汤昭很是费解,也低声道:“这么多盗贼,个个都要偷抢,抢谁啊?哪有那么多财物给他抢啊?”
万老板道:“可说呢?但灵州好歹有几百万人,总有的东西抢吧?其实灵州有真正有钱的人,不然我们干嘛冒险走这商路?来回一趟收入不菲的。但那些人等闲不会被抢的。遭罪的多是百姓、小地主,还有我们这样挣命的行商。听说在灵州,做盗匪好似你们读书人做官,就是条出头的路,一旦在山寨混上个头目,就算人上人了。所以每个村子都有年轻人当山贼。”
汤昭心想:怎么,灵州是‘大山贼’时代吗?
他想问那官府呢?官府不管么?但好像也不必问,一个萝卜一个坑,百雄山这样嚣张,占得当然就是官府的坑了。
之前刑极也好,薛夜语也好,都跟他说过,在云州生活惯了,去了别的州郡,别太吃惊了。
正说着,河面上来了一艘船,飘飘忽忽靠了岸。那船不小,看样子能坐几十人,但船身陈旧,显然有些年头了。
船家站在船头,叫道:“渡河了,渡河了!一人一两银子。”
饶是汤昭如今不缺钱,也不由吃惊,这渡一趟河也太贵了。一两银子都够买半头毛驴了!
乌孙童在后面,道:“这么贵?”
那船家站直身子,只见他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生得面目凶恶,上身只穿一件敞口坎肩,露出满膀子肌肉和浓密的护心毛,喝道:“嫌贵?嫌贵别上船啊。滚去做官船,就怕你等三天等不到一条船。”
乌孙童哼了一声,其实他作为符剑师,有的是办法过河,只是大家约好的坐船,他不好搅乱。新认的大哥在前头还没发话呢。
后面有人问道:“一两银子,那就是一贯钱了?”
那船家冷笑道:“本船不收铜钱,大晋通宝也不收,更别说哪个大帅、都督打的废铜烂铁了。只要现银,没钱就给我滚。”
人群中颇有不满之声,但那船家站在船头仿佛一尊铁塔,威风凛凛,不容人反对。最终有人交钱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