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又传来咚咚的响声,闷闷的好像棺木里的新尸敲打棺材。
我想起还有那条章鱼,就把竹签上的肉撸下来,打开柜门,挪开一角砧板,丢了一块给章鱼吃。
肉块一进水里,就泛起一层的油花。我忍不住浮想联翩,看着那只吃肉的章鱼,想:浇点酱油,泼勺滚油,洒上胡椒,再大火过锅,那么一炒,嘿!香极了!
章鱼丝毫没有作为食料的自觉,反倒是荤素不挑,大块吞肉,一块不够,又开始敲盆,我又丢了一块,足足给章鱼喂了两份串烧,章鱼才不敲了。
我看着章鱼吞肉,自己的胃口都好起来,吃了一份串烧,还剩下最后两串摆在台面上。
“嘿,小家伙,你这么喜欢吃串烧,那我就叫你串烧吧。串烧!”
章鱼的触腕乱七八糟地挥舞着,可能是喜欢自己这个名字吧。
我把砧板移回去。
门咣的一声响,船体晃荡起来。
我看向窗外,又起风浪了吗?
该死。
怕船又晃得像昨天那么厉害,我赶紧收拾东西。
菜刀、盘子、萝卜机……
还有那两份串烧,也要放起来。指不定有谁肚子饿了,来厨房要吃的。
船慢慢开始晃起来,我本能地像船长一样叉开步子站着,像一个久经风浪考验的水手,随着船身摇摆,重心左右移动。
我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台面不放。
台面上被我收拾干净,只剩下串烧。竹签上的油滴下来,凝结成黄黄的油脂块。
为什么只剩一份了?
……
可能是掉到地上了吧。就跟上次那只筷子一样。
我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努力不往其他方向想。
都怪郑六如,神经兮兮的,害我也开始瞎想。
我把最后一份串烧收起来,就回房休息了。
风浪慢慢大起来,我躺在床上,听着船体里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闭上眼慢慢睡着。
那哩应哩应的响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
我反而觉得亲切,好像没这声音睡不香似的。
我翻了个身,一只耳朵贴在枕头上,咚咚咚,几声巨响,就像有人敲门一样在我耳边炸响。
我坐了起来,看着门。门咚咚咚地响,原来真的有人敲门。
恍惚了一会儿,分清梦境与现实,我下去开了门。
一开门,外面风浪声袭卷进来,像是饕餮吞吃生嚼的声音,黄阳维湿淋淋地站在门口。衣领扯开了好几个扣子。
我吃了一惊,问他怎么了?
黄阳维说没事,去甲板固定小艇的绳扣,被雨打湿了。那个,萝卜机在哪?
萝卜机?
“你也要吃萝卜?”我问黄阳维。
黄阳维摇头,说是帮原山拿的。
“她不来餐厅吃饭了吗?”
“不去了。”
“好。等我一下。”
我本想告诉他萝卜机在哪,可一想到藏在柜子里的章鱼串烧,就决定还是亲自去一趟。
“麻烦你了。”黄阳维说,身子还在哆嗦,可能是被雨淋了的缘故。
我说没事,反正还要准备晚饭。
“不用准备了。大家都忙着呢。”
“忙什么呢?”
……
背后一直没有声音传来,连脚步声都没了。
我的背一凉,停下来,扭头看去。
黄阳维站在原地,嘴唇发白,喃喃道:“没、没忙什么。”
我觉得奇怪,不过没有再问下去。
可能是出海时间太久的缘故,加上有人意外坠海,剩下的人每个人都有点神经质。
到了厨房,我找出萝卜机,交给黄阳维,还教了他基本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