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警惕。
他并没有因为张执象与王绛阙成婚就无条件相信张执象,这些年来,虽然许多事他都按照王绛阙的规划去做的,但这并非说他没有主见。
他好歹是打退朝廷三次围剿的起义军领袖,是战场上杀出来的草头王。
他得为起义军那一万多人负责,得为沁源十多万百姓负责。
他很清楚自己这些人的身份是反贼。
倘若嘉靖这是在设计, 他们这些人送到京师去,便是被集体坑杀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可是反贼,如何勤王?”
陈卿并不积极,甚至在推却,张执象就明白他在担忧什么,张执象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问道:“起义军占据沁源地利,便可永远高枕无忧吗?”
“地方卫所剿不了沁源,是因为沁源影响不大, 没必要大费周章。”
“倘若如你们在马武寨那样,占据上党,俯瞰中州,肘臂河东,地方官府坐立不安,必然要发兵来剿,你们能打退一次、两次围剿,却打不退第三次第四次。”
“沁源地势险要,可也是绝境死地,一旦被围,是没地方逃的。”
“一县之地,你们有多少物力?”
“大军封锁,至多个月,你们必败。”
“做的更卑鄙一些,在沁源上游筑坝, 水源一断,你们能撑几时?炸堤放水,沁源不受灾?”
“照我说。”
“朝廷只需派一员大将,领兵三万,便可剿灭沁源。”
“我知道沁源上下的战斗意志,可朝廷京营的改变,你们应该也有目共睹,如今仇鸾带着大军打安南,战争形势已经完全变了。”
“大当家的还需明白,朝廷要剿灭沁源,不难。”
陈卿脸色变化,其余几个当家的也不好受,他们只有一县之地,确实没有腾挪的空间,除非他们先动手搅乱山西,如果能夺取一省之地,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可这样一来,关键就是朝廷要均田免赋,是真是假?
倘若朝廷真的均田,谁还跟反贼走?
他们自己这些年走来, 对于这些事情再明白不过, 道理说破了天, 老百姓也不懂的,他们只知道均田是最大的事。
几位当家的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应答,王绛阙却反驳道:“你这话说的不地道,沁源可没有那么好剿灭。”
“朝廷若有大军出动,我们定然是知道消息的。”
“这些年,我们虽然没有往外扩张,但不代表没有渗透发展,我们是有足够的行动预案和准备,十天之内,攻安泽、下古县、占霍州,北上灵石,便可堵住太原来军,再以主力南下,只要抢在朝廷大军赶到之前,打下晋阳,便能以一府一州十县之地迎战朝廷大军。”
“胜算可能不高,但将战事拖个两三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朝廷却拖不起。”
张执象眼光微动,当即说道:“朝廷拖不起是因为我们正在与士绅豪商开战,难道我们硬要碰个你死我活,然后由那些士绅豪商继续维持剥削统治吗?”
王绛阙道:“那朝廷如何保证这不是请君入瓮的计谋?”
张执象道:“礼部会给所有学生明发身份,往外公布这批京师大学的招生名单,朝廷发债五千万两建京师大学,不会在初创之时就把名声败坏。”
“一场仗再怎么打,也花不了五千万两。”
“各位觉得呢?”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把话都说完了,陈卿只得苦笑,他左右望了望,又看了眼王绛阙,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能否让我们开个大会,表决一下?”
张执象自信道:“请。”
……
虽然是小会论大事,大会论小事,可当决策层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