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苗氏道:“自然有猜出几分,这郡公不可能是看在文彦的面子上,思来想去只能是栾君了,更甚者——它本就该是栾君的爵位。于情于理,我们母子本不该领受的……”
栾信打断她的话。
“女君可知文彦公之死真相?”
“他是自尽的。”
“他是被人诱骗自尽的!”栾信神色严肃凝重,“如此,女君也要当这个说客?”
苗氏没想到他敏锐到这个程度,好在她也有心理准备,一改刚才柔弱无骨的可怜寡妇形象,起身直视栾信:“此事,我早已知道,但这又如何?秋文彦泉下有知,也只会拍手称快,道一句‘死了多年仍能压过大房一头,畅快’!区区杀夫弑父之仇而已!”
一句话差点儿将栾信噎了个仰倒。
“区区杀夫弑父之仇?”
“难道不是?不是沈幼梨,也会有别人!或许是吴昭德,或许是没听过名字的!你们男人都说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宁死不降多有气节,殉城殉国更是荣耀,那么栾君可有想过妇孺幼子会如何?哪个斩草除根不杀其子嗣?其妻妾能被赏赐给有功之臣当妾室还算善终,若丢下去给将士享乐呢?你是没见过?还是秋文彦他不曾做过?自己赢的时候说愿赌服输,自己输的时候怎么不说愿赌服输了?”
小郎的震惊不比栾信少。
也没人告诉他这还隔着杀父之仇啊。
栾信道:“女君对文彦公有怨气……”
苗氏咬牙:“何止是怨气?他死了还能替我儿挣一份荣耀,他在九泉之下,不想笑也得给老身笑起来!夫妻一体,我哪里不想跟他共生死?他当年有给我机会?他心心念念的,永远都是赢过大房,赢过大房,何时想起我,想起被他丢下的儿女?他这一生掐尖好强,我跟他吃了半辈子的苦,忍受他的薄情寡义。是他自私自利先辜负的我,是他欠我的!”
栾信:“……”
莫名有种感慨,果然是姓苗的女人。
“你猜去岁我儿高热是怎么镇住的?”
栾信道:“请了名医?”
苗氏冷笑:“我去砸了他牌位。”
高热惊厥这事是真的,砸牌位也是真的,不过两件不相干的事情被她凑一块儿了。
苗氏适时缓和语气:“我知道你对文彦尽职尽忠,让你接受这些是强人所难,但还请你不要阻拦!这个郡公关乎我儿,关乎子孙后代富贵,文彦经营一生都没能给他的。你说我利欲熏心也好,但这只是一个母亲的私心。所以此事,我只能对你不住了……”
栾信眸光转向小郎:“小郎怎么说?”
是他爹,还是他的爵位?
小郎吞咽口水,避开栾信尖锐目光。
苗氏护在儿子身前,在栾信二人都没防备的情况下,一把将儿子腰间佩剑拔出,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架势道:“你问他没用!栾公义,你今日要想为你旧主讨什么公道,坏了我儿的好事,你今日前脚踏出去,我们母子后脚就自尽于此!横竖我是卖夫求荣,他是卖父求荣,此事传扬出去母子也不用做人了!”
要是栾信跟沈棠闹掰,他们母子就要鸡飞蛋打。以前没希望还好,这有了希望又要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肉飞走,搁谁谁能受得了?
栾信脑子混乱成一锅粥。
“我——”
苗氏反手将剑身横在脖颈前。
小郎咬咬牙:“义父!”
栾信哪里能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
苦主母子以死相逼,简直是倒反天罡。
栾信:“……当真是你们自愿?”
“难道还是谁亲自授意?老身倒想,可惜男人不争气,没给老身挣来这份荣耀。”
栾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