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于指缝,片刻不曾停留。
燕青斜靠着土墙,歪着脑袋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武陵营兵卒。
他最看不上的其实不是屡屡与将军作对的韩立,而是明明胆小如鼠、却总跟在将军屁股后的秦二和。
人家韩立至少有几分武艺本事,你秦二和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家伙,算什么东西?
卫兵燕青呸了一口唾沫,狠狠骂道:“他娘的,啥时候耍嘴皮也能当饭吃的话,老子就一辈子没媳妇儿!”
自幼就见不得自家公子吃亏受苦的燕青身后传来一个招人厌烦的声音:“燕大哥,将军出事了!”
燕青丢下酒杯,一跃而起,抓住秦二和的胸脯,狠狠道:“你说清楚!”
“将军……”
年纪尚小,未经人事的秦二和一句话没说完,眼睛一红,便哽咽了起来。
“李斯大人说咱们弄丢了大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原本是要杖责咱们的,可将军主动揽了过错,现在在营门受鞭罚呢!”
燕青何等火爆脾气,听罢这话直接炸了,如拎小鸡般将秦二和往旁边一推,大声骂道:“去你娘的!就知道不该信你!将军万一有三长两短,老子第一个弄死你!”
抓起秦剑,燕青拔腿就往外走,“武陵营的老秦兵们!没死的、能动的、喘气儿的,有一个算一个,跟我走!”
一群人不明所以,可没一个人多问一句,只是悍然起剑,尽数跟了上去。
武陵营以一墙之隔,将老秦人和旧赵人分得泾渭分明的另一侧。
几个汉子围坐在一起,叨叨着他娘的凭啥捞鼎失败,得让他们背锅的道理。
韩立缩在角落里,摸索着一块小石子,透过营帐缝隙静静地望着天空发呆。
他在想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一个仅凭水势就能推断出九鼎下落的人,会愚笨到看不穿平日里他那点儿幼稚的小把戏?
一个平日少言寡语、关键时刻却能身先士卒跳入水中的人,会是他口中没有勇气的怯弱之辈吗?
一个事先连风寒药汤这等小事都能考虑在内的人,真的是大家表面认为的不懂兵法之人吗?
一个当着他面拔剑却能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的人,又会是固有印象中武艺奇差的文弱书生吗?
不是,绝对不是这样的。
韩立心间没来由地生出一股颓败感,自己还真以为自己整天表现出这里不服那里不服就够爷们儿了。
可直到昨晚,他才恍然明白,原来那个真正爷们儿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正眼把他当回事儿过。
因为真正的男人,从来都不是靠争强好胜、逞能斗狠来表现自己强大的。
韩立忽然觉得自己格外惹人厌恶。
是啊。
当初武陵营那个立誓“共赴国难”的男儿,如今怎成了心胸如此狭隘之辈?
韩立丢掉手中的小石子,缓缓起身,闭眼三秒,随即睁开。
这是他特有的习惯,每逢犹豫不决之事,闭眼三秒内,便能谋断定论。
既问天地,也问本心。
有心胸,有勇气,有谋略,有武艺。
在他韩立看来,四者有其二,便可为将。
可即便他杨青帝四者皆有,想要他韩立与之卖命,也还要看那最后一点!
走出营帐,韩立眯眼看起一哄而出的老秦人,伸手扯住了追在队伍最后的秦二和。
“他们这是干嘛?”
见谁都会献上一张笑脸的秦二和破天荒不仅没笑,反而拧着张苦脸道,“韩大哥,将军出事了,路上我再告诉你。”
……
营门之外。
第一百一十下鞭挞。
杨青帝宛若血人,倒地不起。
而一路狂奔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