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临德城,竟然令我麾下大将一筹莫展吗?”
杨玄看着江存中。
江存中请罪,“守军悍勇,下官无能。”
“如何悍勇?”杨玄问道。
“就算是死,也会抱着咱们的人一起。用牙齿,用指甲,用一切能用上的东西。”江存中这几日也颇为煎熬。
“你用了什么手段?”杨玄见惯了生死,但这等疯狂的敌人还是第一次听闻。
“下官令百余死士攀登,随后用弩阵覆盖。”
不分敌我?
杨玄看了江存中一眼。
在这样的情况下,用这等惨烈的手法来以牙还牙,提振士气,说出去没人会说江存中做错了。
但杨玄心中却有些不渝。
甚至是有些怅然。
终于,人命于我而言成了数字吗?
“守将是谁?”
“于力!”赫连燕说道:“此人悍勇,且忠心耿耿。”
“赫连通那边可有动静?”杨玄问道。
“斥候游骑频繁刺探。”江存中说道:“且不时大股骑兵出动,半途而归。”
大股骑兵出动,这是恐吓江存中,就在江存中准备撤离时,赫连通又回去了。
这是调动对手,也是威压。
“有趣!”
杨玄说道:“扎营。”
城头,于力见杨玄并不着急攻城,反而有些怅然。
“杨狗用兵犀利,明日怕是难得安宁了。”何成功说道:“回去弄些酒水吧!”
“军中.罢了!”于力本想说军中不得饮酒,可最后却忍住了。
二人下了城头,回到县廨中。
酒水送来,菜倒是简单,肉干。
宁兴那边灭了十余个往日桀骜的部族,缴获了巨量的牛羊,制成肉干后,发往江州一线。
酒也是美酒,何成功喝了一碗,畅快的嚼着肉干,眯着眼,“往日我看不上这等食物,今日却觉着尽是滋味,这人活着作甚?不就是吃喝拉撒吗?”
于力默默的喝着酒。
何成功喝了几碗酒,说道:“详稳,杨玄来了。”
“嗯!”于力没吃肉干,就这么单纯的喝酒。
“大王那边并未出兵。”
“嗯!”
“这是要让咱们死守之意吗?”
“差不多。”
何成功喝了一口酒,眼珠子发红,“这是要让咱们死在临德吧?”
“你不想死?”于力看着他,神色平静。
何成功摇头,“下官既然来了江州,就没准备活着回到宁兴。”
“江州一灭,宁兴难保。如此,天下之大,无我辈容身之地。”于力说道:“大辽危亡的关头,正是我辈武人站出来的时候。”
何成功点头,仰头喝了一碗酒,“下官去盯着他们修葺城头。”
“不必了。”
于力五指扣住酒碗,平静的道:“坐下,喝酒。”
何成功坐下,“详稳,北疆军投石机犀利,这两日下来,城头有些裂痕,不修葺,就怕出事啊!”
“出事了,也不是坏事。”于力举起酒碗,“咱们俩在一起大半年了吧!”
“是!详稳的胸襟下官是佩服的。”何成功拿起碗。
“能死在一起便是缘分。”
“也是。”
两只碗轻轻一碰。
叮!
于力把碗送到唇边,看了何成功一眼,“老夫给杨狗准备了些东西,希望他能喜欢。”
大帐内,听取了前锋的战报后,杨玄摆摆手,“都去歇息吧!”
众人告退。
“老江!”
杨玄留下了江存中。
“国公!”
江存中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