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这位大头领居然离开了中军大营,去了之前擒获刘麟之处,再追到跟前,才发现此人竟然是捧着一只脆瓜光膀子在雨中享用呢,甚至见到自家学究追来,还随手一掰,主动分出一半了给对方:
“都安生了吗?”
“安生了。”这学究也学着自家头领蹲在车下,淋雨吃瓜。
“俺自去京东,学究便领着他们暂时听岳太尉说话……”张荣显然已经冷静下来,却是一边吃瓜一边吩咐。“岳太尉相处日久,是个可信之人,但俺一日不回来,你须一日替俺拿捏住上下,既不要被岳太尉夺了人心,也不要让下面这群人厮混起来,惹出事端。”
“是。”学究捧着脆瓜点头。“哥哥也须小心,一来小心那刘麟路上再生事端,二来小心东京那群当官的不是好人,别害了哥哥。”
“前一个不怕,俺刚才在帐里面说的那般都是心里话,如何能让他蒙骗了?”张荣连连摇头。“只是后一个,到了东京真要害俺,俺也只能说看命!”
尤学究幽幽一叹:“这话,刚才在帐中都不敢说的,说了指定要出事。”
张荣继续摇头:“所以俺不心甘啊……俺还想再看看这官军的诚意。”
“哥哥的意思是……?”
“俺再等一日再出发,看岳鹏举能不能亲身过来见俺。”张荣吃完半个脆瓜,嗦了下手指,方才平静在雨中答道。“俺当然也知道这般想有些不讲理,但岳鹏举敢孤身来帐中见俺,多少能让俺安下几分心来不是?不过,他便是不来,咱们也无法就是了。”
尤学究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而张荣眼见着刚要从车底拿出第二个瓜来,却忽然闻得一阵地面微震,继而原本刘麟的后营后门所在,如今的前营前门所处,却是一阵混乱之声……这架势,怕是真被人夜袭了,就真直接乱掉了。
不过好在不是夜袭,片刻之后,便有人来报,说是大宋御营前军都统,故人岳鹏举来见。
张荣与尤学究面面相觑,也是一时无言……继而,张荣自去前面迎接,而尤学究自归中军大营帐中整饬那些污秽狼藉。
然而,好不容易这边整饬的差不多了,却又不见两位大人物来帐中饮酒,尤学究无奈,又来寻找,却还是在后营变前营的瓜车处见到张荣……后者根本就是如之前那般蹲在地上吃瓜,若非一侧营帐内火盆映照,显出大头领身侧泥水中多了个血淋淋的人头,学究几乎以为自己刚刚是发癔症了。
“这么说?”学究恳切相询。
“既然来了,能有怎么说?”张荣不以为意,俨然心情变得大好,却是朝着脚边人头上吐了口瓜子才继续言道。“小岳还是讲情分的,亲自来了,背嵬军停在外面,孤身入营,拉着俺的手说了些实在话,又将孔彦舟的人头送过来,让俺一并送去东京,好跟东京那些当官的做说法……”
“这当然是极好的。”尤学究早就猜到人头是孔彦舟了,却又追问不及。“关键是此去东京,岳太尉可有其他说法?”
“有!”张荣站起身来,扔下只啃了两三口的瓜,却又显得有几分古怪之色。“他说,到了东京,不要去都省和枢密院,只先去寻什么小林学士,说此人是当日俺做镇抚使的保人,也是个妥当有势力的人,要是经小林学士直接面了圣,便能妥当了……”
“只说找人,没说面圣又怎么样?”学究依旧不解。
“俺也这般问了。”张荣面色愈发古怪。“小岳却说,只要面圣便可成了,因为那官家跟俺一般是个讲义气的。”
尤学究也是茫然……任谁都想不清楚讲义气的官家是何等形象?
但茫然归茫然,诚如张荣之前帐中那番演讲所论,眼下的政治、军事局势,都不允许梁山泊和东平府继续维持半独立局面了。而张荣又是个能用最朴素道理窥破大局的人物,知道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