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胡明仲面色潮红,昂然相对。“既然我军将战,何妨移御驾至山下东道渡口,然后官家亲自擂鼓助威,以壮士气?”
“我助你……”
赵玖听完后愣了半晌,方才醒悟对方对方的意思,却几乎要骂出脏话来。
“胡舍人糊涂了!”本不该插嘴的杨沂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冒天下之大不韪插了句嘴。“往东道渡口擂鼓助威不是不行,但若如此,应该早定此事,现在移驾,河中将士远远看到动静怕还以为官家逃了呢!”
胡寅怔了一下,倒是老老实实闭了嘴。
而就在这时,微风鼓动龙纛,却居然是一股东南风,赵玖心中微动,居然略添了几分自信,然后便要趁此时机说几句场面话表演一番。
但不等他开口,胡寅却又再度蹙眉相对“既如此,为何数日前多次军议说起应对浮桥之时,诸将竟无一人请官家临淮督战呢?”
赵玖刚要失笑做答,却不料小林学士又忽然紧张进言“官、官家,王德刚刚提拔为统制,恐军中其他诸将不服,要不要派人去看一下,以防他们相互有什么龃龉,误了军机?”
赵玖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气急败坏,却是不顾河中浮桥已经架到南岸浅水区,河对岸战鼓催发,金军全军振发,就在座中直接指着林景默对胡寅愤然言道
“胡舍人现在知道为何诸将都不愿朕到渡口督战了吗?因为今日,朕在这北峦龙纛下坐着不动,便是两个破天大功……一个是激烈河中士气,一个是替他们拴住你们!”
此言未迄,两岸鼓声便忽然齐齐大作,连斜对岸的下蔡城中居然也直接擂鼓助威,却是金军眼见着浮桥将成,而宋军舟船却要行动,便干脆催动甲士弓手上浮桥强渡,而宋军舟师也不再犹豫,直接在乔仲福、张景两员宿将的带领下,自上游划船向东,往浮桥上直直而去!
赵玖来不及去跟身后面色发白的一众文臣说话,赶紧也回头去看,却见到不过是须臾之间,宋军舟师前锋便已经冲到跟前,却是七八艘小船……然而再想细看,却因为相隔太远,根本看不清楚。
只能隐约结合着之前军议所闻,猜测这几艘船应该是带了放火之物……然而,虽然看不真切,但很显然,片刻之后这几艘船便立即失败了——火没有放起来,舟上人看不清楚,但应该非死即伤,因为这七八艘小船很快便失去了控制,并顺水势接到浮桥上,成为了金军的战利品。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在赵玖视线不能及的地方,这几艘船几乎没有一艘抵达浮桥,便败在了金军硬弓劲弩的攒射之上!
且说,浮桥之上,以金军、汉军为多,前者用弓,弓术本是他们的主要野战战术,其射程并不远,但胜在箭身极长,箭头也居然长达五六寸,所谓势大破甲;而后者多用从宋军缴获的劲弩,这就更不用说了!
小股部队放火失败,宋军虽然受挫,却并未动摇,在两员将领的亲自驱动下,第二波主力攻势几乎是尾随而至,却是几艘偏大的船只为前,数十艘小船在后援护,从河中心顺流而下,奋力朝着浮桥撞上!
这一次,金军俨然不可能通过攒射来阻拦攻势,却是被数艘大船迎头撞上,不知道多少段浮桥整个被掀翻,数不清的金军甲士、弩手直接落水!而浮桥后半段某处,可能是彼处水流之最强,干脆被一艘大船直接撞成两截!
经此一轮撞击,原本已经连到淮河南岸浅水区的浮桥,干脆直接少了三分之一!
赵玖等人在八公山北峦临淮峭壁上远远看的分明,几乎是人人释然,此时才觉汗流浃背,而山下左右两道寨中士卒,与对岸下蔡城头上也是齐齐欢呼不止。
“战机到了!”
然而,立在淮河北岸堤上的金兀术眼见如此,却居然不怒反喜,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