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正当洪涯即将跨出门时,讹鲁补忽然上前一步,直接攥着了对方一只手臂“洪承旨,你今日真只是来托付家人的吗?”
“将军!”
洪涯被抓住手臂,心中惊惶,面上却也惶急一时,却反而不敢犹豫,直接回头解释。“我自然知道的将军的意思,无外乎是疑虑我又准备耍起手段,再弄个真定之事……是也不是?”
讹鲁补笑而不语。
“但燕京跟真定是一回事吗?”
一言既出,熬过那一刹那的失态,洪涯顺势在门槛那里跺脚。
“真定城内时,我有四太子金牌与钦差身份,今日的燕京城内呢,我又算个什么?真定城内,六太子那般耳根子软,可燕京城内,大太子与燕京大族都是生死要害,哪有半分动摇路数让我来插手?而且这种局面但凡做事,必然要兵马……当日倚靠的正是将军随手替我杀了那谁,今日将军难道还会被我一言说动,轻易为我杀了谁吗?你们如今也在生死利害之中,不是我能插嘴的!”
“洪承旨晓得我们难处便好。”讹鲁补见状,终于撒手,然后顺势指天鸣誓。“也请洪承旨放心,但有好歹,我必然将诸位家人看做我自家族人一般延护!”
洪涯点点头,居然反过来拽住了对方的手,恳切晃了一晃,这才低头出门而去……端是一番情真意切。
当然,或许是真心感激也说不定,因为一旦秦桧在纥石烈太宇那里试探不成,那此行就不是麻痹,而是真的托付家人了。
便是讹鲁补,也一定想不到,洪涯此行本就是兼真兼假。
“纥石烈将军说笑了。”
就在洪涯有惊无险的麻痹着那几位上了名单的将军同时,秦会之正在亲自做着最要命的试探。“我等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若无豪杰庇护,便什么都做不成……”
“也罢!”纥石烈太宇随即大笑起来。“不就是万一乱起来替你们保全家人吗?虽说俺觉得秦相公多想了,但既然亲自来找俺了,俺还能说个不字?”
而秦桧也趁机打量起了纥石烈太宇此人。
此人今年四十出头,乃是女真大部纥石烈部的首脑人物,而因为其人常年在上京周边活动,这两年才过来领兵,言语举止之间跟那些早早来到汉地完颜氏嫡系将领相比,不免粗豪了许多。
刚刚一番交谈,也大约验证了此人的这般性情。
当然,秦桧并不指望一番交谈,便能窥破人心,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万全的门路,只要对方表现的够粗豪,够有‘女真’味,便足以进行下一步了。
至于所谓女真味,也肯定不是傻和粗鲁,而是讲一旦被说动,便往往愿意在局面到来时赌上性命去做一些激烈事情来,这是塞外恶劣的生存条件下,被迫形成的某种‘风气’。
这种风气下,行为人往往不将自己的性命当成性命,也不将别人的性命当成性命,所谓规矩更是无稽,一旦达成某种浅层约定,往往就会直接施展异常暴力的行动……这跟汉人的思维截然不同。
说白了,就是蛮横狠厉,大胆粗鲁。
实际上,这本就是秦桧等人决定往此人身上尝试的一个重要理由。
“纥石烈将军。”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秦桧忽然严肃起来。“其实在下今日过来,不仅是想请纥石烈部替在下看护家小,还有几句话想问一问。”
“秦相公有话直说。”隔着一个桌子,纥石烈太宇挥手相对。
“将军,你是从获鹿回来的,你觉得咱们对南面还有战胜余地吗?”秦桧认真相询。
纥石烈脸上的豪气与粗鲁登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严肃的表情“没用了!打不赢了!不光是我,秦相公随便问个其他战场上下来的人,都是这般回答……只有速速出塞北归,才能有些生路,燕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