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玉简之中的尊号全部记下之后,裴凌收起玉简,就在这时,一团璀璨光晕,如琉璃、如冰雪、如海市蜃楼……静静出现在他们面前。
裴凌微微点头,浮生境,终于到了!
他立时起身,走出血轿。
其周遭虚空,所有大乘亦随之步出飞行法宝,收起漫天楼阁,静立其身后。
没有多言,裴凌直接跨出一步,踏入了浮生境。
其他修士、异族、妖族……立时跟上!
就在此行赴局者全部进入浮生境的刹那,整个盘涯界的所有生灵,都感到微微一怔,弹指之际,他们彷佛忘记了什么,又彷佛忽略了什么。
无数痕迹,皆被岁月一扫而空!
……浮生境。
刚刚踏入其中,四周已然景象大变。
一间破旧的农家小院,收拾得清爽整洁的院子里,一名二十余岁、面色蜡黄的妇人,敛裾坐于檐下,膝头置一笸箩,正低头缝补着一件八成新的男子外裳。
四周散养着些鸡鸭,正在泥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咯咯”、“嘎嘎”的嘈杂声。
妇人木簪绾发,身侧有一张差点被她完全挡住的摇篮,上面盖着百家被,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婴孩的轮廓。
其一面做着针线,一面哼着断断续续的乡间小曲,似乎正在哄孩子。
哄着哄着,妇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还算清秀的面庞,将手中外裳举起,对着光仔细检查针脚,慈爱一笑,柔柔道:“你莫要闹了,等晚上爹爹回来,给你带糖嘴儿。”
这一幕颇有些岁月静好,然而在一干大乘眼中,妇人早已是一团执念,手中针线,皆为怨愤鞣制,外裳却是一名与之因果极深的成年男子人皮。
鸡鸭皆为混乱无比的“法”所化,婴孩通体漆黑,唇露獠牙,却是一具纯粹恨意凝聚。
整个小院,阴冷森寒,犹如炼狱。
望着这邪异恐怖的一幕,裴凌面色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一桩“诡异”,由很多混乱的“法”,强行糅合而成。
对于低阶修士来说,极为危险。
但只要修为到了返虚、合道这般境界,便有实力对“法”进行抽丝剥茧的解析,甚至直接用法则,便能抗衡“诡异”中的“法”……
而现在,这里修为最低的,也是四十九劫的大乘。
是以无人将这桩“诡异”放在眼中。
裴凌平静的往前走去,“诡异”中的一切,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进入,任凭其径自穿行而过。
其他大乘同样没有理会“诡异”的意思,跟在裴凌身后,大步流星的穿过这桩“诡异”。
但不同于裴凌,那妇人立时转头,望向其他大乘,却是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整个这片“诡异”,立时对这些大乘进行侵蚀,只不过,“诡异”之力,皆被法则所阻,任凭其再三想要留下这些生灵,也如蚍蜉撼树,没有丝毫作用。
很快,一行大乘穿过这桩“诡异”,又来到了一片密林之中。
密林枝叶茂密,翠绿枝头绽放朵朵赤红花卉,林间一座临时搭建的茅庐,庐中坐着一对五六岁模样的孩童,一男一女,容貌玉雪可爱,神色却有些害怕,正呆呆的望着外面。
这片林子,在大乘注视下,没有丝毫秘密。
茂密草木皆为地底重重骨殖滋养而成,所有骸骨,皆幼小细弱,尚未长成,其栩栩如生,然而本质上,却是一团团浓烈无比的执念,不得实现……
赤红花卉色泽艳丽,乃纯粹憎恶绽开。
看似玉雪可爱的孩童面目苍青,瘀紫瘢痕密密麻麻,躯壳早已腐烂,肥白蛆虫在一个个洞口之中爬进爬出,不时落在地上,蠕动着继续朝其脚背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