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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责 许开祯. 5926 字 2021-05-30

6月19号,星期五。

周末应该是个让人放松的日子,楚玉良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搬迁工作本来很顺利,再有一周,工作就可告一段落,谁知中间突然发生变故,原定跟江大一同搬迁的城市学院突然宣布不搬了,已经搬过来的学生,这两天又开始往回搬。

此事惊动了高层,教育厅组织有关部门紧急在闸北新村召开会议,调查原因。谁知城市学院院长说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理由闸北高教新村配套设施不完善,交通不便,教学成本反而比市区要高,还是不搬的好。此理由听起来成立,楚玉良却敏感地想到了另一层,他相信,这只是个别领导拒绝搬迁的托词,真实的缘由应该是他们害怕搬迁过来后,原来在市区中心的土地会落入别人手中。

这是一个共性问题,包括江北大学,也在这事上有过激烈争论,孔庆云等人一开始坚持不搬,更不同意在闸北建设什么高教新村。后来是采取了强制性措施,为鼓励江大等一批重点院校,省财政同意对新建工程给予50的财政补贴,另外50,一半由学校自筹,一半由协调银行贷款。在此优惠政策的鼓动下,一期项目才开始上马。然而,运行当中,答应的50并没兑现,江大还好一些,至少拿到30,像城市学院这种二类院校,怕是连15也没拿到。

举债过重,是影响搬迁的主要原因,只不过,这缘由没人敢讲出来,毕竟,闸北高教新村是重点工程,是在全国都产生巨大影响的形象工程,谁敢在这项跨世纪工程面前说三道四?

楚玉良当然不说,不但不说,别人说他还要反对。举债问题他清楚,比孔庆云还清楚,但他不说。闸北高教新村是冯培明提出的,也是冯培明一手抓的政绩工程,他楚玉良能不支持?如果不支持,他能顺顺利利由党委副书记过渡到书记?如果不是周正群从中作梗,这次竞选,校长是跑不掉的。可惜!也好,孔庆云当了校长,他就更不能说,更不能反对,必须坚定不移站出来,第一个拥护搬迁。

举债怕什么,他楚玉良又不是法人代表,债再多,也用不着他还!

楚玉良这么想着,就想给城市学院的老崔打个电话,跟他私下沟通一下,看能不能不拆这个台?反正工程已经建了,搬是定局,犯不着在这老问题上纠缠不休。后来一想,这个电话不能打。搬迁工作不是周正群抓的吗,是周正群拍着胸脯跟常委们表了态的,城市学院此举,等于是在拆周正群的台啊!

但是楚玉良没想到,城市学院一退缩,其他几所大学也跟着起了反应,本来热热火火的闸北新村猛地冷清下来,上午他才打听清楚,原来另外几家学校表面是在搬,其实是在应付,现在索性连应付的事也不干了。

楚玉良一时没了主意,偏是这几天,冯培明又不在省城,那天一起聚过餐又在江滨大饭店深谈后,第二天冯培明便带着调研组去了春江,楚玉良打电话过去,想请示怎么办,冯培明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种事你也要问我?”

一句话,越发让楚玉良找不到办法了。

一上午,楚玉良都坐在办公室想办法,但是办法真难想啊,尤其这种时候,一步迈错,满盘皆错,弄得不好,他两头都不讨好。楚玉良第一次尝到了“一把手”的苦楚。

快下班时,楚玉良接到电话,有人请他吃饭,一听电话里的声音,楚玉良的心动了一下,抬头看看窗外,阳光明媚,六月的天空飞舞着浅红色的东西,这东西别人看不到,楚玉良能,那是他的梦,也是他的理想,更是他此生的追求。

这追求不只是仕途上的超越,还有很多。

他收回目光,咽了口唾沫,对着电话讲“吃饭就不必了吧,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

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浅笑,然后是一个越发动听越发性感的声音“楚书记,工作当然重要,可也不能不顾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