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开始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了案上。
“是,微臣告退。”
四声齐朗,谢太傅父子连同左丞,许赫即刻便退下了,一出了御书房,左丞便抚了抚自己及胸的长须,眼眉带弯地快速瞥了谢太傅一眼,一番得意忘形尽数化作了一声畅快大笑。
“老夫就在此先恭贺太傅大人和谢瑾世侄了,加官进爵,天赐良缘,哈哈哈!”
说着,左丞一甩袍袖,负手大摇大摆地顺着宫道走远了,将谢太傅和谢瑾两父子远远落在后面。
今日的宫道格外静谧,偶有经过的宫人内侍们如是觉得。因为今日没见谢太傅和谢瑾父子两人在宫道上吵吵嚷嚷的。
往常这个时候,不是作儿子的又在顶老子的嘴,便是作老子的,拿着手里那世代承袭的太傅戒尺,说要打杀自家的“不肖子”。
这种景象才是宫人和内侍们素来见惯不惊的,如今谢太傅父子两个这般安静,便是新来的小宫女、内侍也察觉到不对来,远远的向着二人施了礼就避让开了。
路途不长的宫道,今日在谢家父子的脚下成了一条格外漫长的青石板路。
不知经过了几代风洗雨涤,最初两旁镌刻着梅瓣的青石,早就是平光如鉴,是以,没了往日父子间的吵嚷,二人一前一后错落的脚步倒格外清晰。
“走快些,要到了宫门上钥的时辰了。”谢太傅晃了晃身后手里的戒尺,催促了一声。
“父亲不怪我吗?”
这边眼见着快到了宫门,谢瑾停了脚步,声音不大地问向了谢太傅。
谢太傅却没有回头,但本就拖延的脚步却是彻底搁置了下来。在他身后的谢瑾,听见了谢太傅一声长叹。
“我谢氏一门世承帝师之责,所以阿瑾你可知晓为父手中这戒方之名?”
谢太傅说着,转过身来,将那精铜所制约有小臂长的戒方捧在了手里。戒方上坠着的朱红流苏,在摇摆几下后便静在了那里。
“丹铁为尺,以戒天子。是谓‘天子戒’。”
“是了,既持天子戒,就该行戒惩之道,你祖父还在时,常会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跪在这天子戒面前痛心自责,直到他抱病而终,所以为父这才承了天子戒。”
谢太傅缓缓说着,摆摆手示意谢瑾随他一同出了宫门,直到搭乘上了回太傅府的马车,谢太傅又看了看手里的天子戒,抬头望了一眼根本就望不到的御书房的方向。
“你祖父与为父做不到的,愿你这代圆满。以戒天子,就要随时准备作出牺牲,平心而论,如果能辞官远走,为父是断不想让你涉足庙堂的!”
谢太傅又是一叹,其实,还有很多事情,他不能现在告诉谢瑾。
除却帝师之责,终有一日,他也不得不像他当初那般,在接过天子戒的同时,一并为玄国世代帝者去分担那不见天日,浸透骨髓的一隅黑暗。
“阿赫,方才在御书房,你认了你有婚约,怎么从前不曾听你提起过?”
轩辕珷不紧不慢地从棋奁中夹出一颗黑子,落于棋盘。他许久不曾同许赫手谈一局了,还记得在很久前,许赫承自他父亲许将军的棋艺已远在谢太傅之上。
谢太傅的棋艺,轩辕珷不敢妄评,也只从左丞大人的调笑中听来过,当年谢太傅还年轻,尚未出仕前,在邺城里,和另外二人并称“玄都三少”。
三人都是宗室世家子弟中出挑至极的人物,三人皆擅长棋艺,曾在三日之内一举赢遍了邺城中的所有应战的棋手。只不过,谢太傅在这三少之中,却是名副其实的“三少”。
文采第三,乐艺第三,画艺第三,棋艺第三,就连年纪,也是名副其实排在第三。
虽然是当朝太傅大人的独子,可人人见了,都称他一声“谢三少”。
直到后来,玄都三少中最善吹箫的人去了,又过